回到四合院，方城還沒有回來，鐘魚把上午買的饅頭，就著冷水吃了，快速洗完澡，就躺在床上，雖然累，但覺得今天特彆安穩。
無論是在後世，還是現在，對於鐘魚來說，錢都能給她帶來巨大的安全感。鐘魚童年的所有的不開心都是關於錢。母親賣掉準備過年吃一隻大公雞，也沒能她們湊齊一套新衣服，父親因為沒錢隻能背著年幼生病的妹妹，在屋子裡打轉。念書的時候，常年穿著不合年紀的舊衣服。第一次吃到自己的生日蛋糕，還是在公司發的員工福利。
早上的時候，天還沒亮，鐘魚就起了，醒的時候，枕著的衣服都還微潤，洗了一個冷水臉，還是能感覺自己眼睛有些腫。
鐘魚出來，院子裡還沒有人起床，靜悄悄的，鐘魚小心推著自行車。
巷子裡也是空蕩蕩的，門口的老板剛剛出攤，鐘魚作為今天第一個客人，老板很實在的給裝了滿滿一大碗。最近體力消耗大，鐘魚也沒客氣，昨晚上吃的饅頭早就沒了，連湯都吸溜乾淨了。熱騰騰的鹵煮，一碗下肚，才覺得腦袋能轉動了。順便帶了兩份鹵煮。這年代也沒有打包盒，都是用鋁飯盒，鐘魚經常在老板這兒吃，也熟悉，老板爽快借了兩個鋁飯盒。
清晨的京市，萬籟俱寂，隻能聽到自行車壓過路麵發出的聲音，淡青色的天邊，還隱約可見幾顆殘星。鐘魚一路飛馳，到了棉紡廠後門，李大爺正在門衛室踱步，看見鐘魚，“今兒，這麼早，還是年輕人有乾勁兒。”
鐘魚遞了一份鹵煮過去，“李大爺，趕緊嘗嘗，這個老板做鹵煮特彆地道，等會兒該冷了。”
李大爺很不好意思接過去，叫住鐘魚，去門衛室桌子，抽屜裡摸出一個蘋果“閨女，拿著吧，這是昨兒我老伴兒給的，小姑娘吃蘋果最是好了。”
鐘魚也沒客氣，道謝就進去了。陳大勇一般就睡著庫房隔壁的值班房，不然晚上從宿舍到庫房也夠他跑的。鐘魚把剩的一份帶給他。陳大勇到底是年輕小夥子，琢磨半天也沒什麼可送鐘魚的，都有些窘迫，看著鐘魚已經找不到平整的襯衣，很是熱心的拿了個熨鬥。
鐘魚都沒見過這玩意兒，還是陳大勇幫著熨的，鐵熨鬥不插電，一直放在爐子上煮。鐘魚囑咐陳大勇，不用熨燙很平整，大概能看就成。鐘魚把昨天剩下的錢，全部進貨了。吸取了昨天的經驗，鐘魚之前以為，農村肯定大碼需求量更多，現在才知道，物質匱乏，乾體力活的勞動人民，都是精瘦精瘦。大碼根本不好走。今天就拿了三四套大碼，其他中碼為主，小碼次之。
鐘魚就算拿出全部的錢，自行車也沒有裝滿。每個籃子都還剩著空間，挺可惜的，二八大杠，隨隨便便載重幾百斤。
就這樣，陳大勇還讓她少裝點兒，他哪兒知道，昨天鐘魚夢回小時候，今天跟打了雞血似的。
鐘魚是一路抖著到縣城的，有一段路坑坑窪窪，差點兒把早飯顛出來，看來下次早上不能吃太飽。一路上看著天邊漸漸亮了起來，從烏青到粉紅再到無數的金光衝破雲層，灑向人間。
縣城不大，鐘魚尋著人多的地方，找塊空地，就把攤子支起來了。這就是早集的好處，來來往往人特彆多，鐘魚剛把自行車停下，就有人圍觀，等看著鐘魚把衣服擺出來，問了價格還不貴，供銷社扯幾塊布，自己做衣服，還需要時間。經常乾活流汗的勞動人民和城裡追求漂亮時尚的不一樣，前者顯然更喜歡全棉的料子，吸汗透氣，機織的針腳還緊實，密密麻麻的線腳，看上去就結實賴用，國棉廠可是有幾十年曆史的成熟工廠裡。
這衣服憑良心說，除了樣式不好，沒有其他毛病。下地乾活的農民，誰在乎款式好不好看。這些都不用鐘魚開口說，大媽大嬸們，年輕誰沒做過縫補過衣服，選衣服布料都是一把好手。貨值不值這個價，手一摸，心裡就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