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誌死了以後,她去找關毓山吵鬨過幾次,要我說她就是個潑婦。”趙之言又活躍起來,興致勃勃地說,“據幾個跟陸承誌熟識的法師說,關毓山在關雅去世後去找過陸承誌幾次,那個時候陸承誌已經跟齊悅同居了,他自己對嶽父避而不見,反倒打發齊悅去應付老人。據說齊悅對關毓山十分不客氣,關毓山這樣的大師體麵慣了,是招架不了小潑婦的。等到陸承誌死後,這個潑婦大概覺得姘頭是被老人害死的,反找上門去鬨過幾次。據說還是找了一堆小姐妹和七大姑八大姨一起上門去鬨的,是吧?”
他最後一句話是對著關歆月說的。
關歆月緊緊地板著臉,隻低聲說了一句,“這村子裡沒有一個好人。”算是印證了趙之言所言非虛。
羅奇這才意識到關歆月為什麼會對村裡的人不理不睬,再想想她的家破人亡實源自村中的風流韻事,這麼小的村子肯定是人人都知道的,她的處境可想而知,自己確實是後知後覺,實在太粗糙了。
趙之言繼續說道,“後來齊悅又跟了彆人,從報告上看前頭負責這事的法師一直也沒跟齊悅直接接觸過。大約一個月前齊悅的父母也離開這裡,據說是被女兒接走了……嘖,這裡有點不對啊。”他的注意力集中起來,迅速地瀏覽著浮現在空中的文字,有許多金色蛛網不斷把新的信息糾纏出來,“他們竟然能把一對農村老夫妻弄丟?”
羅奇也看到了記錄上齊家那一項的末尾,閃爍的幾個字十分顯眼,竟也是——下落不明。
他的心頭有些滯悶,轉著許多的念頭,杜正一的猜測讓他不安。杜正一對內情的了解比他所以為的更深,或者——他在內心修正著這個說法,應該說杜正一比他以為的更加目的明確。
他本以為他們已經是朋友,現在卻覺得有些生疏。不是因為杜正一對他保留了多少秘密,而是因為朋友隻應該是那些對等的人,他的生活從體量上看,跟杜正一的生活差彆巨大。他大約相當於劉璃派給杜正一的地陪人員,他或許應該更專心一點把這個工作做完,回到學校去至少拿到一個三級法師執照,繼續他的三流法師生活。未來,運氣好的話,他就能混得跟那個腦袋被開瓢的盧sir盧金峰差不多。他要做的就是控製住自己不要因為心裡落差太大,而走向盧金峰式的變態道路。
杜正一沉思了一會,“其他線索恐怕暫時都指望不上,最大的突破點始終在淨土寺上。他們的師傅今天幾點見外邊的人?”
“據說是兩點。”趙之言答到,他們都下意識地看向了屋子中間的老式座鐘,“就快到了,現在兌換功德正是時候。”
杜正一站了起來,伸展了一下,“走吧,我們去等著,運氣好的話,興許能有收獲。關歆月你在這裡等我們,我不想你引起他們的警覺。羅奇,你在發什麼呆,我還需要你開運呢!”
羅奇向他扮了個鬼臉,“我……我能不能……”
正要往外走的杜正一站住了腳,“乾嘛?還要先去個廁所?”
羅奇瞪著他,“我能不能留在這裡自己看一會這些資料,我……我可能更擅長翻資料。”
杜正一轉頭麵向趙之言,“哥們兒,你這裡麵也沒什麼私人的東西,能不能讓他看看案件相關的材料?”
趙之言歎口氣,事到如今他還能說什麼呢,杜正一有意地無意地已經數次向他展示了壓倒性的力量,他唯一能走的路就是儘可能地識時務。“這裡麵儲存了相當多的案件資料,差不多最近十年的法師死亡案件都在裡麵呢。按理來說,是不能給外人看的。”
“反正我都已經檢索過一遍了。”杜正一無所謂地說,“你要是想要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個更高級彆的委員會授權,但那樣的話未來就得把今天發生的事都詳細備案在委員會備忘錄裡。”
趙之言的臉色有些不好,他肯定是不能讓彆人知道今天他有多丟臉的。他暗暗地記恨著杜正一的強勢,明麵上卻無計可施。
“而且,”杜正一循循善誘地說,向他遞了個台階,“我看你對這些資料也不太熟悉,讓羅奇幫你整理一下資料不是更好嗎?他很擅長書麵工作,也很了解人類,簡報能比你做的好得多。”
趙之言不能放過這個順水推舟的機會了。
“好吧。”他看了看羅奇,把扳指從拇指上脫下來,丟給了羅奇。
羅奇接住了翠玉扳指,順口把稱呼也改了,“謝了,趙哥。”
趙之言更舒服了一些,他的褲子差不多烤乾了,身體也暖和透了,起身跟杜正一向外走去。羅奇突然叫住了他,“趙哥,我能再問你件事嗎?”
趙之言回過頭來。
“你是什麼時候接到命令,突然要負責這個案子的?”羅奇問道。
趙之言冷笑一聲,“今天,淩晨。”
杜正一的眉頭蹙了起來。
“怎麼了?”趙之言問羅奇。
“沒什麼。”羅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