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他蠢成這樣。”杜正一說,氣的扯了扯領口的襯衫,把襯衫扣子又解開了一顆。
萬培漸漸止住笑,在杜正一和羅奇之間來回看著,當然,他不可能看透一個級心靈感應者的偽裝,但對於一個老戰士來說,有時候看人是用心而非眼睛的。
“他年紀還很對不對?”萬培擔憂地問道。
“嗯。”杜正一說,“他以為他能遮掩的很好,可還是處處破綻,不停地暴露自己。”
羅奇不高興了,杜正一很少對他真正提出批評。所謂真正提出批評,就是批評的恰如其分。
杜正一看了他一眼,又緩和地說道,“不過他沒把自己弄成一堆史萊姆,或者什麼白骨戰士的形態,已經算是很給我麵子了。”
萬培卻沒被他的幽默感染,他的臉色越來越凝重,“正一,你該不會是違反了瓊林的原則吧?”
羅奇從老戰士的聲音裡聽到了一絲沉重的焦灼,讓他覺得事情的後果可能比他原先預想的還要嚴重。他看到杜正一麵色帶了一些猶豫,他不知道杜正一具體在猶豫什麼,可能是因為他們違反的瓊林原則實在是太多了,所以杜正一拿不準老戰士說的是哪一條。
“他是你要處理的高反對象嗎?”萬培認真地問道,獨眼望著杜正一。他的手攥住了酒杯,酒杯又一次被注滿了。
“當然不是。”杜正一立刻說道,聲音裡透出一種輕鬆。
但羅奇突然意識到杜正一輸了。老戰士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讀出他的語氣,就像自己已經明白,杜正一正為自己逃過了一次對自己人撒謊的機會而慶幸。
“哦,”萬培了然地說,舉起酒杯一口氣乾掉了杯中的酒。
酒杯被他重重地敲回桌上,萬培的獨眼裡閃爍著戰士的狡黠,“可是你還是知道,按照瓊林的標準,他應該在立方體裡待上一輩子?”
“他是個高能量者,但是沒有反社會傾向。”
“是嗎?他沒有差一點吃了彆人的腦子吧?”
桌邊出現了死寂的一刻,萬培抹了抹唇邊滴下的酒,嘲諷地笑了一下。“捉妖的法師突然有一天下不去手,這是乾我們這一行最忌諱的事。”
“我不是道士,他也不是狸貓精。我的麻煩跟他沒有關係,瓊林的權力鬥爭跟他也沒有關係。”杜正一低聲說道,聲音裡有了些微的慍怒。
老戰士緩緩地搖搖頭,像是覺得他的話根本沒有意義。他帶著點厭煩似的給他的隊員指出錯誤,就仿佛杜正一還是當年的菜鳥,“你的麻煩如果跟他真的完全沒有關係,他現在就不會跟在你身邊。如果瓊林知道他是一個級心靈感應者,瓊林的權力鬥爭就會跟他有關係,就像瓊林的權力鬥爭總跟你和你的老師有關係一樣。”
羅奇在杜正一的臉上看到了疲憊,杜正一直直地望著老人。
“我已經不是戰鬥法師了,我不會要求你把他押到瓊林去。”老人暴躁易怒地推開桌上的酒杯,像是這樣想要控製自己少喝點。他低著頭,怒氣衝衝地看著自己的酒杯,“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我十歲的時候以為我是知道的,可等我後來又活了一百多年以後,我可就不這麼看了。我的老隊長曾經跟我說過,要是有一天你開始同情瓊林的目標,那就到了該退休的時候了。我就是這個時候選擇退休的,也許你也該考慮考慮退休了。退休跟年齡無關,你可以試試去做個尋寶獵人。”
杜正一怔怔地聽著,似乎對聽到的內容有些震驚。
羅奇突然碰了碰他,就像這事跟他沒關係似的,他乾脆地說,“你不要退休。”
杜正一愕然地看著他,老戰士皺起眉,粗魯地看著他麵前那個魅力過分了的美女。
“金盆洗手的都沒有好下場。”羅奇不耐煩地說,“太不吉利了,你不要鳥他們,千萬不要搞辭職發布會,咱們可以直接去尋寶。”
瓊林的老戰士嗓子眼裡發出隆隆的笑聲,漸漸變成了開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