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魚搓了搓手,說道,“聽起來像一個沒腦子的白癡。”
“他不是沒有腦子。”杜正一說道,他沉默了一會。醜魚沒有催促他,對杜正一來說,事情已經壞到了不能再壞的地步。對醜魚來說他完全對事態失控了。結果,他們兩個倒突然擁有了全世界的時間。
杜正一繼續抽著煙,緩緩地說道,“細節就像遊絲,想抓的時候抓不住,但它就在那裡,等到堆積在一起的時候,就再也無法忽視了。他不是羅奇。”
醜魚領會了他的意思,隔了一會他問道去,“你覺得我肯為他做點什麼?”
“我猜你對這件事會有興趣。”杜正一說,“我隻能試試看,說不定你會為了什麼目的做點什麼。”
“找上來的人是我,你不擔心陷入道德困境嗎?”醜魚問,他對杜正一的興趣很濃。
“不擔心。”杜正一說道,“要是正好同路,我們就行一程。要是你還想開價,那我就回去請裴樞了。”
“說的很痛快。”
“你對羅奇還不錯。”杜正一說道,“你放過了他一回,沒有殺了他,所以我想要是不太費力的話,興許你會幫他。”
“我本來是要殺死他。他在臨死前央求我不要把他的死狀弄得太戲劇性,最好把他燒成灰,免得他的朋友看見他死狀淒慘太過傷心。”醜魚說道,他看見杜正一拿著煙的手抖了一下。但是杜正一什麼也沒說,繼續抽著煙。“所以我還了你一分人命債。這世界上有太多法師該死,但是你不該如此,其實我希望你那天沒有剛好擋在我的去路上。”
杜正一不想說自己的事,他問道,“那你知道羅奇他們走進的那座山洞裡真的有始祖的亡靈嗎?”
“我不敢肯定。不過確實是個古老的意識。古老,狡詐,而且殘缺不全。”醜魚說道。“我曾經瞥過一眼。”
“殘缺不全?”
“如果它完全到能理解人性的話,恐怕你就不會這麼容易分辨出他不是羅奇了。”醜魚說道。
杜正一不想跟醜魚爭辯不管怎麼樣他最終都會分辨出來。“我想知道羅奇的意識到底還存不存在?有沒有可能他還在他自己的腦子裡,隻是被壓製住了,讓他隻能表現出那個人的人格?”
“我不知道。”醜魚說道,“如果他還在的話,也不會很久了,兩個意識爭奪一具軀體,失敗的那個意識最終會消失。”
就像村裡木訥的和尚,就像山村中僵屍一樣的傀儡……杜正一感到一陣反胃。他厭惡醜魚,知道那些都出自他的手筆。但他也提醒自己,那就是他尋找醜魚的原因,他是最擅長這個的人。
“占據羅奇身體的意識可能是個女人氣。”杜正一說道,“知道性彆對你來說有用嗎?對你們意念法師來說,應該是知道的越多越有幫助吧?”
“你是怎麼發現它是個女人的?”醜魚好奇地問道。
“一年多以前,我處理過一起惡件。一個老巫婆控製了彆人的身體。那次還不算完全的竊取身體,她隻是在彆人睡著以後短暫地使用他的身體。”杜正一拿出了第三支煙,短促地笑了笑。“她喜歡女人,所以在生命的儘頭孤注一擲的時候,她為自己選擇了一個赫拉克勒斯那樣的肌肉男,想要更容易地泡女人。”
醜魚似乎想象得出那個情景。他周圍的深霧裡隱約傳遞了一波笑意。
“結果女人們還是不愛她。”杜正一咬著煙說道,“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樣的,這種不一樣並不在於外形。即便找不到破綻,也能感覺得出來。”
話說到這裡,他們陷入了沉默。杜正一點燃了第三支煙,他靜靜地抽完了煙,沒有急於催促醜魚,也沒有急著回去想辦法。
“你不急著解決這件事,是在逃避麵對羅奇可能已經不存在了的這件事嗎?”醜魚突然問道。
杜正一不答,“你有興趣驅逐亡靈嗎?”
“古老的意識都包含著無窮的智慧,我想得到它。”醜魚說道。
杜正一狠狠地吸了一口煙,“拿去吧。”
“如果你去找裴樞可能更保險。也許有千分之一的可能,羅奇的頭腦裡現在正裝著你守護的秘密。”
“如果我去找裴樞,羅奇就真的再也回不來了。對瓊林來說,一個可能來自始祖法師的意識,比羅奇要重要的多,取舍根本無需權衡。找你的話,我還有機會控場。”杜正一說,“魚先生,我們為什麼一定要說清楚呢?難道你不知道我犯規了嗎?”
“由你自己說出來契約才能成立,言語自有力量。”醜魚低沉地說道。
“隨便吧。”杜正一說,“隻要把羅奇還給他自己,你想要什麼就拿去。”《城裡的魔法師》,
r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