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我自己的話,我倒是很想答應你,一些書籍就能償還恩情,何樂而不為呢?”
沈玉書放下抄本,抬手指了指門外,“可蘇小相公何不想想,若事情那麼簡單,我豈會帶著二百精騎,星夜兼程趕來?”
“……”
蘇平沉默,瞬間就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雖然話說的漂亮,沒有半點不客氣,但其中那不容置疑的味道已經相當明顯了。
好一個先禮後兵。
他活了兩輩子,還是頭一回碰到強行報恩的。
這個世界的大人物,都這麼熱情的麼?
“蘇小相公考慮好了嗎?”
說著,沈玉書越過蘇平,直接推門走了出去,“天色不早了,將士們怕是有些著急要回去複命了。”
“……”
蘇平想了半天,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若是再不答應,下一刻進來的可能就不是沈玉書,而是那些全副武裝的士兵了。
沒辦法,形勢比人強,這陽京不得不去了。
蘇平喟然一歎,開始收拾行囊。
其實也沒什麼可收拾的,除了地契之外,蘇平隻整理了幾件還能看的衣服,以及自己的手抄書,便走出了屋子。
那些騎兵已經列好了行軍的陣勢,將兩輛寬敞奢華的馬車圍在中間。
沈玉書看見蘇平出來,點了點頭,轉身登上第一輛馬車。
剩下的那輛,很明顯是給蘇平準備的。
還行。
看這待遇,起碼人家是有誠意的。
“村正,還要勞煩您替小子照看一下田地了。”
蘇平回頭,對等候在一邊的徐山說道。
“好說,好說!”
徐山用力拍了兩下胸口,“徐伯眼睛毒著呢,保管叫那些佃戶半分都不敢糊弄。”
“小子謝過。”
蘇平拱了拱手,轉身登上馬車。
車廂很寬敞,榻上鋪了柔軟厚實的被褥,顯然是為了長途奔波而專程準備的。
“出發!”
隨著騎兵將領一聲令下,隊伍開始行進。
蘇平撩開車廂後方的簾子,眼睜睜看著這個好不容易熟悉了的地方,離自己越來越遠。
離鄉之愁不至於,就是可惜沒能與葛翁道個彆。
希望自己離開之後,平安不會因為葛翁嚴厲,就悶著問題不問了。
那樣是成不了才的。
馬車就這樣漸行漸遠。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隊伍終於回到官道上,漸漸的開始加速,往著陽京的方向奔馳。
短暫的恍惚之後,蘇平已經平靜了下來。
這世上最虧的兩件事,一是為了已經發生的事情懊惱,二是為了尚未發生的事情憂慮。
與其如此,倒不如將時間用來提升自己。
蘇平就是這樣一個看得透,且能立即付出行動的人。
他平躺在榻上,閉上眼睛放空大腦。
不知過了多久,密集的馬蹄聲,還有車輛顛簸的震動,在同一刹那遠去。
蘇平整個人進入了一種空靈的狀態。
然後他就‘看’見了。
三團不同顏色的霧氣。
一為青,一為紫,一為紅。
三團霧氣分列三方,互不乾涉,涇渭分明。
奇詭的一幕讓蘇平心中期待起來。
這是他穿越後,身體裡唯一長得像金手指的東西,蘇平稱之為霧氣空間。
穿越的第一個月,他想儘了一切辦法,然而彆說讓其為自己所用了,連這霧氣是個什麼玩意兒都不知道。
本來都已經放棄了,可今天發生的事,這種命運操之人手的感覺,實在太令人討厭。
三位老哥們,給點力啊……
蘇平開始嘗試用意念呼喚。
“係統?”
“老爺爺?”
“主神?”
“芝麻開門!”
“天王蓋地虎!”
“……”
一種種試過去,從稱謂到暗號,從靠近接觸,到深入其中,蘇平將曾經做過的事情又重複了一遍。
可那三團霧氣始終沒有半點變化。
終於,他認清了現實。
要麼,自己根本沒找到開啟金手指的方法。
要麼,它壓根就不是金手指。
想通了這一點,蘇平也不再強求,精神開始波動,片刻後睜開了雙眼。
直到此時,他才發現天已經亮了,馬車也停了下來。
蘇平走出車廂,隊伍在一處河邊停了下來,正在生火做飯。
不遠處的沈玉書發現了這邊的動靜,對著蘇平招了招手。
“沈大人。”
蘇平走了過去,笑道“不曾想,睡馬車也能這麼舒服。”
“我也不曾想到,你能睡得著。”
沈玉書一指旁邊,示意蘇平坐下用飯,“不用喊我大人,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喊我沈兄,三公子,或者表字子瑜都可以。”
“公子如玉世無雙,三公子人如其字。”
蘇平也不客氣,在旁邊舀了粥拿了饅頭便坐下來。
“咳咳咳~”
沈玉書正嘬一小口粥,聞言差點被嗆到。
拿錦帕擦了嘴,沈玉書哭笑不得道“原以為你是傲骨天成,怎的也會這種阿諛之詞。”
關鍵是還說得自己很舒服……
“此一時彼一時。”
蘇平沒有半點兒羞愧,坦言道“如今我身家性命皆係於你手,自然不同以往。”
嚼了兩下饅頭,蘇平接著道“再說了,你怎知我是阿諛不是發自肺腑呢?”
“嗬~真不像才十六歲的樣子。若不是早查清了你的底細,我都要當你是妖邪附身了。”
沈玉書搖了搖頭,將手中白瓷碗放下。
妖邪附身?
蘇平心中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