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平心念微動,一個模糊的想法漸漸成型。
“問題?”
劉掌櫃眼中露出一絲疑惑,然後猛然清醒過來,連忙鬆開蘇平“哦哦,在下失禮,公子請問吧。”
“掌櫃覺得這話本如何?”
蘇平問道。
劉掌櫃皺了皺眉,思索片刻後道“情節十分精彩,處處勾人心弦,非常難得,但……”
“不是正統文體,對嗎?”
蘇平笑著補充,“你想說,我的話本太過白話,讀起來無甚韻味,不符合當下風尚。”
媒體文自然不能用拗口的書麵文風,不然將會缺少情緒渲染。
讀倒是能讀,隻是那樣的話就喪失了媒體文的主要賣點。
“正是。”劉掌櫃點了點頭。
“那掌櫃可有想過一個問題,為什麼同樣的情節,大部分人寧可去聽書,也不自己購買話本呢?”
蘇平又問。
“一是因為聽書的花銷更低廉,二是說書人……你是說?!”
劉掌櫃不假思索,回答到一半的時候才猛地驚醒。
“二是因為,書麵文體對於很多人來說,太過晦澀難懂,與其買話本看,倒不如去茶樓聽人說書。”
蘇平慢條斯理道,“堂堂大慶京都,整個中州最繁華的地方,權貴不知凡幾,真的缺一個月多掏幾兩銀子的人嗎?”
或許大慶缺富人,但陽京絕對不缺。
一桌普通的席麵都要三四兩銀子,酒樓卻從來沒缺過生意。
也正是這些一頓飯幾兩銀子往上的人,寧可去茶樓聽書,也少有買話本的。
倒也不是看不懂,而是話本這東西,本就是娛樂性質強過文學性質,讀得費心費力那還能叫娛樂嗎?
然而偏生就從沒有過人用白話寫話本。
中州的曆史上,話本很早就誕生了,但那些人寫話本,都是臨時應急而已,賺些銀子繼續回去苦攻儒道。
直到十幾年前,蠻族之患暫緩,才漸漸出現了徹底以寫話本為生的人。
可想而知,蘇平的白話體話本,對當下的話本行業來說,是多麼顛覆性的創新。
劉掌櫃內心如驚濤駭浪,一時說不出話來。
“掌櫃覺得,若是將此部《將軍恨》刊印成冊,會有多少人願意掏銀子?”蘇平目光灼灼的盯著劉掌櫃。
“你想出書?”
劉掌櫃終於反應了過來,頓時心跳加速。
《將軍恨》太勾人了,雖然越看越氣,但越氣越想看,就很詭異。
以他多年的眼光來看,單就是這個話本的劇情,絕對要比清泉居士的要更加賣座。
更彆說,白話體這種文風,一旦推廣開來……
“正是。”
蘇平點了點頭。
他最開始的打算,是將話本整個賣給書肆,等於是版權買斷。
但劉掌櫃的表現,讓他臨時更改了決定。
想想看。
無涯是陽京第一書肆,在這兒當掌櫃,看過的話本數量,絕對不是一般人可比。
連劉掌櫃都狀如瘋魔,還擔心話本不火嗎?
既然明知會火,買斷和分成傻子都知道該怎麼選。
“昨日不知大家當麵,在下怠慢了。”
劉掌櫃心念電轉,突然對蘇平抱拳一禮,“還未請教大家怎麼稱呼。”
這可是財主,得趕緊彌補一下關係。
“大家不敢當。”
蘇平還了一禮,“敝姓蘇,掌櫃喚我蘇小子便可。”
“蘇公子。”
劉掌櫃不敢托大,又一禮後切入正題,“出書的話,在下建議先請人抄錄十餘冊,看看讀客們的反應再做打算。”
聞言,蘇平心裡泛起嘀咕。
抄錄?
自己那幾兩銀子,夠抄幾本?
“這個先不急。”
想了想,蘇平有了注意,伸手從懷裡掏出一遝紙張放下,“此是另外一部,名為《公子入贅》,劉掌櫃不妨先看看。”
劉掌櫃“……”
蘇平也不在意,閒庭信步的走了出去,留下劉掌櫃獨自在風中淩亂。
新話本是昨晚寫的,同樣隻有全本的一部分。
至於內容,當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講的是一個深藏不露的儒道年輕大佬,為報恩改頭換麵入贅侯府,給侯爺夫人洗腳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