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南怒斥。
刹那間,一股無形氣浪擴散出去,將正要走的沈玉春掀了個跟頭。
“你這莽撞的性子什麼時候能改一改?”
沈天南沒好氣的罵了一句,猶豫了一下又道“蘇平不是看不上心瀾,而是鐵了心想入贅進來。”
“入贅?!”
沈玉春一臉震驚,旋即連連搖頭“不可能,有娶的不要,要入贅?天底下還有這種傻子嗎?”
“不僅如此,他甚至還催著府裡要馬上完婚……”
沈天南表情沉靜,看向軍師吳定“你怎麼看?”
“將軍,要我說的話……”
吳定微微躬身,“這蘇平,是個聰明人。”
“什麼意思?”
沈天南皺眉問道。
“將軍,三千兩白銀對於一般人來說,確實是一筆天大的財富。”
吳定神色自若,道,“可區區的三千兩,又如何能與入贅國公府相比呢?”
沈天南默然。
旋即,一個英氣勃勃的青年身影從腦中閃過,沈天南搖了搖頭“都說虎父無犬子,他父親那般英雄人物,後代怎會如此不堪?”
英雄?
一直都處於茫然狀態的沈玉春,突然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英雄人物?怎個英雄法?”
“蘇老弟啊,你父親和叔伯,都視他為畢生追逐的目標……”
沈天南麵上出現追憶,接著卻是搖了搖頭,道“算了,不提也罷,總之,蘇平即便不如他爹,怎麼也不至如此墮落,其中或許另有緣由。”
“將軍,蘇先生有蓋世之才不錯,虎父無犬子也不錯。”
吳定想了想,道“可若是長輩太過寵溺或者不加管束,後人未必不是犬子。”
“你是說……?”沈天南的眉頭挑了挑。
“蘇平自幼失怙,蘇夫人又要想辦法養活他,難免疏於管教。”
吳定分析著說道“所以,蘇平的品行差些,不是沒有可能。”
“也有些道理,可……還是不對勁。”
沈天南說著,心裡也有些疑惑,“畢竟事關心瀾,離京之前我就命人查過,消息上說,蘇平不僅為人正直,且好學之名傳遍十裡八鄉,怎麼會突然說變就變?”
“難道……”
吳定皺了皺眉,突然想到一個可能,看了沈天南一眼,又有些欲言又止。
“但說無妨。”
沈天南抬了抬手。
“將軍,那屬下就鬥膽猜測了。”
吳定拱了拱手,“將軍您想想,陽京之於安平,可謂一個天一個地。
一個從未走出過安平縣的山野小民,突然來到這等繁榮之地,住的又是偌大的國公府,這對他來說,幾乎是天翻地覆的改變。
即便再如何正直的人,麵對這種情況……”
雖然話沒說完,但話中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
蘇平,變了。
至此,沈天南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
是啊,就算再怎麼虎父無犬子,再怎麼名傳十裡八鄉……
人就一定不會變嗎?
出生入死的兄弟都能在背後捅刀子,更何況隻是從品行端正到貪戀權貴罷了,這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不行。”
沈玉春突然開口。
聽了半天,他總算是將事情理解了個大概,當即開口道“這等沒種的男人,哪裡配的上小妹?要不就給點銀子,讓人將他打發出去得了。”
吳定閉口不言,隱晦的看了沈天南一眼。
沈天南沉默良久,才歎口氣道“大丈夫言出必踐,豈有收回的道理?更何況他墮落至此,本就是我們貿然將他接去陽京所至……他想入贅,那就由得他吧,待日後子嗣多了,給蘇家留條香火便是。”
“爺爺……”沈玉春不滿,還要再說。
“勿用多言。”
沈天南像是有些累了,道“軍師,你去給府裡回信,就說此事我允了,另外,就依蘇平的意思,讓他們儘快完婚吧。”
“將軍健在卻不到場,如此完婚於禮不合……”
吳定麵露錯愕之色。
“就這樣吧。”
沈天南疲憊之色更顯,擺了擺手打斷吳定的話,“蠻族來勢洶洶,恐不日將有大動作,便是陛下要召我回京,此時也不能答應。”
“……將軍仁義,屬下這就照辦。”
吳定躬身抱拳,然後不由分說拉著沈玉春一起退了出去。
待兩人走後,沈天南突然彎下腰,劇烈的咳嗽起來,甚至帶出了點點血沫落在地上。
良久之後,沈天南才緩過勁來,從懷裡摸出來一塊魚形玉佩,眼中有遺憾浮現。
“蘇老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