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經服下解酒藥,可這一大圈下來,韓昀還是頭昏腦漲。
宴會廳的水晶吊燈在他眼中化作一團模糊的光暈,耳邊嗡嗡作響,觥籌交錯的喧鬨聲仿佛隔著一層毛玻璃。
尤其是肚子,被各種名貴酒水撐得圓滾滾的,連定製西裝的前襟都繃得緊緊的。
儘管遊戲中的酒精並不會對身體造成損傷,可是剛剛飲下時的辛辣刺激、喉嚨灼燒感卻無論如何都做不了假。
韓昀感覺自己的思維像是被泡在粘稠的糖漿裡,每一個念頭都要費勁地掙紮才能浮出水麵。
"兄弟,兄弟?"
一個帶著獨特口音的熟悉聲音穿透了嘈雜。
韓昀努力聚焦視線,可眼前像是蒙了一層霧氣,隻能隱約看見一個高大的輪廓。
那人身上熟悉的氣息卻讓他心頭一熱。
"來...來喝!"韓昀大著舌頭喊道,舉起已經空了一半的酒杯。
鑲著金邊的玻璃杯在燈光下折射出迷離的光斑,杯中琥珀色的液體隨著他搖晃的動作濺出幾滴,落在純白的桌布上,暈開幾朵小小的花。
"彆喝了,兄弟,我們去旁邊敘話!"
那人不由分說地奪下酒杯,鐵鉗般的手掌扶住韓昀搖搖欲墜的肩膀。
韓昀感覺自己的身體像一袋麵粉似的被架起來,踉踉蹌蹌地穿過人群。
餘光瞥見幾個舉杯致意的影子,但他已經顧不上回應了。
角落裡的沙發像是暴風雨中的避風港。
比起主宴區刺眼的燈光和鼎沸人聲,這裡隻有幾盞暖黃的壁燈,將幾個熟悉的身影勾勒出柔和的輪廓。
韓昀剛跌進柔軟的沙發,就感覺冰涼的濕毛巾敷上額頭,有人往他手裡塞了杯冒著熱氣的醒酒茶,茶香中帶著淡淡的薄荷味。
"鐵子哥...大神兒?你們都來了?"
視線漸漸清晰,韓昀看清了圍坐在身邊的牛鬼蛇神四人組,傷心牛仔、申利克和賣檔撈蜀黍也在旁邊。
怒雪狂瀾和荊棘舞月坐在對麵,就連平日獨來獨往的鐵血斯巴達也抱著雙臂靠在牆邊。
這些麵孔讓韓昀心頭湧起一陣暖流。
他們是最早陪他在在蠍潮中肆意汪洋的夥伴,是通宵刷副本時互相罵著臟話卻誰也不肯先下線的戰友。
可現在,他穿著價值千金的定製禮服坐在主桌,而這些老朋友卻隻能擠在宴會最邊緣的角落。
"兄弟好大的架子啊。"荊棘舞月冷冽的聲音像一把出鞘的匕首。
她今天穿了件暗紅色的禮服,襯得膚色如雪,束起的高馬尾隨著轉頭的動作劃過一道淩厲的弧線。
"好啊,你現在身份不同了,來往的都是行會高層,看不上我們了?現在連私信都不回了?"
怒雪狂瀾急忙去拉她的手腕,卻被她一個靈巧的轉身躲開。
韓昀注意到這個昔日浪子手指上多了枚造型古樸的銀戒,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月姐教訓得是。"韓昀苦笑著往前傾身,結果一個不穩差點栽倒,被鐵子哥眼疾手快地扶住。
他索性就著這個姿勢,像古代臣子呈遞奏折般雙手捧起茶杯:"您喝口茶潤潤嗓子,繼續罵。"
這動作逗得大神兒噗嗤笑出聲來,連繃著臉的荊棘舞月也忍不住嘴角抽動。
荊棘舞月接過茶杯抿了一口,忽然伸手揪住韓昀的耳朵——力道看似凶狠實則輕柔,就像以前那樣。
"說,是不是覺得自己牛氣衝天了?"她湊近的臉龐在韓昀模糊的視線中格外清晰,能看見她睫毛上細小的水珠,大概是剛才激動時泛起的淚光。
不遠處傳來玻璃杯落地的脆響。
韓昀餘光瞥見黃沙百戰公會的會長目瞪口呆地望著這邊,手中的餐盤都忘了放下。
也難怪他們震驚,畢竟在公開場合,連十大公會的會長都要尊稱他一聲"君會長"。
"小月,"怒雪狂瀾終於抓住機會插入對話,他無名指上同款的銀戒在燈光下一閃,"君兄弟現在要應付那麼多大人物,難免..."
話音未落,韓昀突然瞪大眼睛,酒意都醒了幾分。
"等等!"
韓昀猛地直起身子,結果眼前一黑又栽了回去,被眾人七手八腳地接住。但他還是頑強地舉起顫抖的手指,指向那對閃著微光的戒指:
"你們...這是...?"
角落突然陷入詭異的安靜。
鐵子和大神兒交換了個眼神,斯巴達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
荊棘舞月的臉瞬間紅到了耳根,方才的氣勢蕩然無存,而怒雪狂瀾——這個木訥的漢子,遠走他鄉的浪子,此刻竟露出幾分靦腆。
"下個月初八。"怒雪狂瀾清了清嗓子,聲音裡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悅,"還在這裡舉辦儀式。"
荊棘舞月小聲補充:"本來想給你發請柬的,但某人總說忙..."
韓昀突然覺得鼻腔發酸。
他想起無數個通宵的夜晚,怒雪狂瀾和荊棘舞月初見時的相逢恨晚;想起交戰時荊棘舞月明明自己殘血,卻還是把最後一個治療術扔給了怒雪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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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藏在刀光劍影裡的溫柔,終於修成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