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彌漫的廢墟中,一塊斷裂的石板突然顫動起來。
韓昀灰頭土臉地從碎石堆裡爬出,額角滲出的鮮血順著臉頰滑落。他劇烈地咳嗽著,吐出一口帶著沙塵的唾沫。
"咳咳...逸致閒情?"他感覺到身上沉甸甸的重量,低頭看見那個盾衛的少女正趴在他背上,雙臂還保持著防護的姿態。
少女的衣袖已經破爛不堪,露出布滿擦傷的手臂,但那雙眼睛依然明亮如星。
"三分鐘...整整三分鐘的爆炸..."逸致閒情喘著粗氣,聲音有些發抖,"我的防護罩差點就撐不住了。"
她試圖站起來,卻因為脫力而踉蹌了一下,韓昀連忙扶住她單薄的肩膀。
環顧四周,原本熱鬨的古城廣場已成一片狼藉。
斷裂的立柱橫七豎八地倒著,燃燒的木梁發出劈啪的響聲。
煙塵中,韓昀眯起眼睛辨認著幸存者的身影——戴青檸正單膝跪地檢查傷勢,曹隨拄著棒球棍喘息,青春大叔則靠在一堵殘牆邊,臉色蒼白地給自己施展恢複術。
"其他人呢?"逸致閒情的聲音帶著顫抖。韓昀打開好友列表,那些灰暗的頭像刺痛著他的眼睛。他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被炸飛了...或者埋在下麵。"
他的聲音低沉得幾乎聽不見。
突然,韓昀猛地抬頭望向遠處高聳的燈塔。
那座石質建築奇跡般地完好無損,頂部的燈光依然在霧靄中若隱若現。
"阿卜杜!"他幾乎是喊出來的,"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五人踩著瓦礫向燈塔奔去。
燈塔內部出奇地安靜,旋轉樓梯上積滿灰塵。
韓昀三步並作兩步衝上頂層,推開那扇熟悉的橡木門——空無一人。
密室的門大敞著,裡麵隻剩下幾個歪倒的酒瓶和散落的羊皮紙。
"該死!"韓昀一拳砸在牆上,震落幾縷灰塵。他閉上眼睛深呼吸,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地底世界...他一定在那裡。"
通往地下的石階潮濕陰冷,牆壁上的火把投下搖曳的影子。
在最深處的酒窖裡,他們終於找到了癱坐在酒桶間的阿卜杜。
這個平日裡又矮又胖的企鵝似的老東西正挺著大肚子躺在酒桶中,他此刻滿臉通紅,花白的胡子沾滿酒漬,懷裡還抱著一個空酒壇。
"阿卜杜!醒醒!"韓昀蹲下身搖晃著老人的肩膀。
阿卜杜隻是含糊地咕噥了幾句,又去摸另一壇酒。
韓昀咬牙掏出秋楓冷雨給的特製醒酒藥,掰開老人的嘴硬灌了下去。
"咳咳咳!"阿卜杜猛地坐直身體,渾濁的眼睛逐漸恢複清明。
當阿卜杜看清來人是韓昀時,突然咧嘴笑了,露出缺了顆門牙的牙床。
"君先生!"他熱情地抓住韓昀的手腕,另一隻手抓起一壇未開封的酒就往韓昀懷裡塞,"來得正好,陪老頭子喝一杯!"
韓昀將酒壇重重放在地上,酒液濺出幾滴。"魔靈領地有什麼秘密?"他直視著阿卜杜的眼睛問道。
阿卜杜的眼珠滴溜溜轉了兩圈,皺紋裡藏著狡黠:"秘密?什麼秘密?老頭子隻知道喝酒的秘密..."
阿卜杜作勢又要去拿酒壇。
"夠了!"韓昀一把按住老東西的手,聲音因壓抑怒火而微微發顫,
"剛剛的爆炸聽到了沒?就算沒聽到,那震感也有沒嗎?那爆炸震動了整個古城,魔靈領地現在就是個火藥桶。作為守護者,你還能安心在這裡灌黃湯?"
阿卜杜的笑容僵在臉上,他慢吞吞地從腰間抽出一根鑲嵌著藍寶石的短杖,在空中劃出複雜的軌跡。
隨著咒語的呢喃,一幅全息影像在眾人麵前展開——魔靈領地的廢墟中,黑色的能量如同活物般蠕動;副本深處,封印已經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紋。
"哎呀呀..."阿卜杜的醉意瞬間消散,胡子都翹了起來,"這才兩天沒看著,怎麼就鬨出這麼大亂子?"
他急得直跺腳,法杖一揮,一道銀光將他包裹。在消失前的最後一秒,他回頭對韓昀喊道:"跟上!"
韓昀隻來得及對同伴們使了個眼色,就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再睜眼時,潮濕的酒窖已經變成了燈塔頂層。
"你知道【幽墟之淵】嗎?"韓昀一把按住阿卜杜,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我收到確切消息,這裡藏著通往幽墟之淵的秘密通道——剛才那場爆炸,就是那幫瘋子為了掩蓋這個目的!"
阿卜杜像是被火燎了尾巴的野貓,整個人彈跳起來,花白胡子都炸開了花。他布滿老人斑的手死死攥住法杖,指節泛出青白色。
"胡...胡說什麼!"阿卜杜的聲音陡然拔高,在空曠的燈塔裡激起回聲。
或許是意識到失態,阿卜杜乾咳兩聲整了整歪斜的衣領,可那隻胖乎乎的左手卻不受控製地揪著胡子打轉,"幽墟之淵早在一百年前就封印了,哪來的通道?"
韓昀盯著老人微微發抖的腳尖,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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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笑意未達眼底,像冰層下流動的暗河:"既然如此,我們自己去魔靈領地找。"
"您繼續喝吧,最好喝到天地崩塌都彆醒。"
石門外傳來戴青檸的驚呼,似乎發現了什麼。五人雜亂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最終被一個封印結界隔開。
阿卜杜像尊石像般僵立原地,直到確定他們走遠,那張布滿皺紋的臉突然扭曲起來。
"要命啊!"他跺著腳在原地打轉,活像熱鍋上的螞蟻。
"那群蠢貨要是驚醒了深淵裡的"那個"..."老人突然捂住嘴,渾濁的眼珠驚恐地轉動,仿佛光是說出這個詞就會招來災禍。
牆上的魔法燈忽明忽暗,將老人佝僂的影子拉長又縮短。他神經質地啃著拇指指甲,直到嘗到血腥味才驚醒。最終,阿卜杜狠狠抹了把臉,從暗格裡抓出一串鏽跡斑斑的青銅鑰匙。
"罷了罷了..."鑰匙串在他掌心叮當作響,像是催命的喪鐘,"橫豎都是死,不如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