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打烊了!"她的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怒意,眼眶卻微微發紅。
韓昀這才抬起頭,目光在蘭蘭臉上停留了幾秒。他慢條斯理地解開袖扣,將袖子挽到手肘處,露出結實的小臂。
"那個白襯衫小子不會再來煩你了。"韓昀語氣平淡,卻意有所指,"你現在可以安心做生意了。"
蘭蘭的身體明顯僵住了,她的嘴唇輕輕顫抖,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圍裙。有那麼一瞬間,她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力氣,肩膀微微塌了下來。最終,她一言不發地轉身,門簾在她身後劇烈晃動。
後廚傳來鍋鏟碰撞的聲響,比平時重了許多。
十幾分鐘後,蘭蘭端著托盤走出來,將麵碗重重放在桌上,湯汁濺出幾滴落在韓昀的袖口。
韓昀卻渾不在意,拿起筷子就大口吃起來。
"麵條太軟,牛肉老得像樹皮。"韓昀邊吃邊皺眉評價,筷子在碗裡攪動著,"這湯底怕是兌了水吧?"
他說著卻又夾起一大筷子送入口中,咀嚼時腮幫微微鼓起。
蘭蘭站在一旁,雙手抱胸,指甲深深掐進臂膀的肉裡。她的目光飄忽不定,幾次張了張嘴,最終隻是待在原地,背影透著說不出的落寞。
當韓昀轉身準備離去時,蘭蘭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突然像離弦的箭一樣衝到了韓昀麵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他……他怎麼樣了?”蘭蘭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她緊緊地盯著韓昀,仿佛能從他的臉上看出答案來。問完這句話後,她的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似乎對即將聽到的消息既期待又恐懼。
韓昀麵無表情地看著蘭蘭,語氣平靜地回答道:“你是在關心他嗎?”
蘭蘭的臉色微微一變,她咬了咬嘴唇,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堅定一些:“沒有,我才不會關心他呢!他死得越遠越好!”然而,她的眼神卻出賣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那裡麵充滿了擔憂和不安。
韓昀顯然看穿了蘭蘭的掩飾,他冷笑一聲,說道:“既然你這麼說,那你也沒必要知道他的消息了。就當他是一個過客,把他忘掉吧。”說完,韓昀毫不留情地推開了蘭蘭張開的雙臂,然後帶著另外三個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蘭蘭呆呆地站在原地,望著韓昀和那三個人漸行漸遠的背影,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地滾落下來。她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撕裂成了兩半,一半在為那個人的安危而擔憂,另一半則在為自己的倔強和口是心非而懊悔。
隨著那四道人影的遠去,蘭蘭突然覺得這個世界變得無比空曠和孤寂,仿佛隻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裡。
……
“後悔嗎?”
韓昀倚在窗邊,指尖輕輕敲擊著紅木桌麵,目光落在麵前煥然一新的蘭博爾身上。
昔日的落魄傭兵如今已脫胎換骨——嶄新的皮甲貼合身形,腰間彆著兩把泛著寒光的短刀,連那張總是掛著油滑笑容的臉都多了幾分銳氣。隻是那雙眼睛,依舊帶著玩世不恭的狡黠,仿佛世間沒什麼能讓他真正放在心上。可是真正熟悉他的人才能看出,他的眼神深處有著一絲遺憾。
蘭博爾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這有啥後悔的?為了一顆永遠得不到的心,把自己熬成個癡情傻子?嘿,不如縱馬揚鞭,拚出個遠大前程!”
他一邊說著,一邊隨手拋起一枚金幣,又穩穩接住,動作嫻熟得像是已經重複了千百遍。金幣在他指間翻轉,映著窗外透進來的陽光,閃爍出刺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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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昀盯著他看了兩秒,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很好。”
直起身來,韓昀從桌上推過一張羊皮地圖,指尖在上麵輕輕一點,“這次副本,你跟著一起去,傭金不會虧待你。”
蘭博爾眼睛一亮,笑容更加燦爛,卻故作誇張地擺手:“哎喲,您可是大老板,連百事通的金老板見了您都得彎腰行禮,我這種小人物哪值得您費心算計?”
他嘴上這麼說,手指卻已經悄悄摸向地圖,眼中閃過一絲精明的算計。
韓昀沒理會他的油嘴滑舌,隻是淡淡道:“兩天後,你帶路,我們進副本。”
——盛京的大行會拿到卷軸後,至少需要三天時間籌備。而韓昀,卻要搶在他們前麵。
這不是魯莽,而是早有安排。
蘭博爾的消息雖然比不上拍賣會上那份完整的卷軸,但韓昀憑借這些零散的情報,結合自己的推斷,已經拚湊出了副本的關鍵線索。這幾天的暗中驗證,更是讓他確信——時機,就在此刻。
蘭博爾察覺到韓昀的沉默,歪頭打量他,忽然咧嘴一笑:“老板,您該不會是在擔心……我半路跑了吧?”
韓昀抬眼,目光如刀。
蘭博爾立刻舉起雙手,笑嘻嘻地後退半步:“開個玩笑!您放心,我蘭博爾雖然貪財,但更惜命。”
他頓了頓,眼中罕見地閃過一絲認真:“畢竟……能讓我翻身的貴人,可不多。”
韓昀盯著他看了片刻,終於收回目光,轉身走向窗邊。
窗外,夕陽染紅了整座城市。
——兩天後,副本開啟。
而風暴,也將隨之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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