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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牖間之手:伯牛之疾與天命沉思(1 / 2)

伯牛有疾,子問之,自牖執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魯定公八年的春天來得格外沉重,曲阜城內的楊柳剛抽出嫩芽,卻被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蒙上灰翳。冉伯牛躺在病榻上,窗外的陽光透過木牖,在他枯槁的手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這位以德行著稱的孔子弟子,此刻正被一種怪病折磨得形銷骨立——皮膚生出連片的惡瘡,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味,家人不得不將他安置在偏院,用厚厚的帷幕隔開。

忽然,院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那是孔子特有的沉穩步伐。冉伯牛掙紮著想坐起,卻被侍女按住。孔子沒有走進內室,隻是站在窗外,隔著雕花木牖伸出手。兩隻手在窗欞間相握的瞬間,時光仿佛凝固了:一隻手布滿溝壑,那是常年握持竹簡、講授禮樂留下的印記;另一隻手雖虛弱無力,卻仍能感受到指尖傳來的溫度。

“亡之,命矣夫!”孔子的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顫抖,淚水滴落在窗台上的青苔上,“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重複的歎息像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既是對命運不公的控訴,也是對生命脆弱的哀歎。這扇木牖,從此成為中國文化中特殊的象征——隔開了疾病與健康,卻隔不斷師生間的深情;劃分了生死的界限,卻凝聚著對天命的永恒沉思。

一、伯牛其人:德行的剪影與曆史的留白

冉伯牛在《論語》中僅出現三次,卻被孔子列入“德行”科,與顏回、閔子騫並列。這位神秘的弟子,留給後世的是模糊而崇高的剪影,曆史的留白處,更顯德行的珍貴。

《史記?仲尼弟子列傳》記載:“冉耕,字伯牛。孔子以為有德行。”短短十餘字,勾勒出他的基本輪廓。“耕”的名與“伯牛”的字,暗示著他可能出身農家——“耕”是農耕,“牛”是農作的重要工具,這與顏回的貧居陋巷、閔子騫的貴族背景形成對比,展現了孔子“有教無類”的育人理念。在山東嘉祥的武氏祠漢畫像石中,伯牛的形象是手持耒耜的農夫模樣,雖未必準確,卻反映了民間對其出身的想象。

伯牛的德行具體表現為何?《孔子家語?弟子行》記載子貢對他的評價:“德行寬裕,守之以恭者,榮;土地廣大,守之以儉者,安;祿位尊盛,守之以卑者,貴;人眾兵強,守之以畏者,勝;聰明睿智,守之以愚者,哲;博聞強記,守之以淺者,智。夫此六者,皆謙德也。冉伯牛其猶庶幾乎?”這段描述將伯牛與“謙德”聯係,說明他雖有大德,卻從不張揚,如《中庸》所言“君子之道,暗然而日章”。

孔子為何對伯牛的病如此痛惜?在“德行”科弟子中,顏回早逝,閔子騫多有記載,伯牛的沉默反而更顯分量。他或許是孔子晚年最倚重的弟子之一,《論語?先進》記載“子曰:‘德行:顏淵,閔子騫,冉伯牛,仲弓。’”將其排在第三位,足見其地位。這種排序並非按才華,而是按德行純粹度——顏回“一簞食一瓢飲”不改其樂,閔子騫“蘆衣順母”孝感天地,伯牛的德行則可能體現在日常的堅守中,如《周易?係辭》所言“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

曆史對伯牛的記載之所以簡略,或許正是德行的特質——真正的德行往往隱於日常,不顯山露水,卻如空氣般不可或缺。就像春天的細雨,無聲無息滋潤萬物,卻在驀然回首時,已綠了枝頭,肥了麥田。伯牛的留白,讓後世得以用想象填補,在每個時代都能找到對應的德行典範。

二、惡疾之謎:從麻風病到現代的疾病隱喻

孔子為何要“自牖執其手”?東漢鄭玄注《論語》時說:“伯牛有惡疾,不欲見人,故孔子從牖執其手。”這種“惡疾”究竟是什麼?曆代注家多認為是麻風病,這一判斷既基於疾病特征,也暗含深刻的文化隱喻。

麻風病在古代被稱為“癩病”,《黃帝內經?素問》記載:“脈風成為癩。”其症狀為皮膚潰爛、毛發脫落、肢體變形,具有傳染性,且難以治愈,因此患者常被隔離。《睡虎地秦簡?法律答問》規定:“城旦、鬼薪癘,何論?當遷癘遷所。”可見秦代就有專門隔離麻風病人的“癘遷所”。伯牛被安置在有牖的偏院,正是隔離的體現,孔子“自牖執手”,既是尊重患者的隱私,也是突破世俗偏見的勇氣。

但後世學者對“惡疾”有不同解讀。清代劉寶楠《論語正義》認為是“疽病”惡性腫瘤),理由是麻風病雖惡,卻未必短期內致死,而孔子說“亡之”,暗示病情危急。現代醫學史研究則提出,古代對皮膚病的認知有限,“惡疾”可能是多種疑難病症的統稱。無論具體是哪種疾病,其“惡”的核心在於——摧毀人的外在形象,威脅生命安全,且帶有社會排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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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病在文化中始終是隱喻。古希臘將瘟疫視為神的懲罰,《俄狄浦斯王》中忒拜城的瘟疫是對弑父娶母罪行的報應;中國古代認為“災異”是上天示警,《春秋》中多次記載“大疫”與政治失德相關。伯牛的“惡疾”卻打破了這種隱喻——他是德行高尚者,卻患上“惡疾”,這對“善有善報”的樸素觀念是沉重打擊,也正是孔子哀歎“命矣夫”的原因。

現代社會的“惡疾”有了新的形式:艾滋病曾被視為“道德敗壞”的象征,癌症被看作“壓力過大”的結果,心理疾病仍麵臨社會歧視。這些疾病標簽背後,依然延續著對患者的道德評判。孔子“自牖執手”的舉動,在今天仍有啟示——疾病隻是生命的偶然狀態,不應與道德品質掛鉤;隔離的是病毒,不應是關愛。

三、牖的象征:界限與溫情的共存

“牖”在古代建築中是窗的一種,《說文解字》釋為“穿壁以木為交窗也”,與“窗”在屋上)的區彆在於“在壁上”。這扇看似普通的木牖,在伯牛之疾中成為充滿張力的象征物。

空間的界限:牖將房間分為內外,內是患者的病榻,外是健康的世界。這種物理界限對應著社會對疾病的隔離,如《禮記?檀弓》記載:“有疾,疾者齋,則不冠。”患者需遵守特殊禮儀,與常人保持距離。但牖的特殊性在於它能透光、通氣,還能傳遞物品,這種“隔而不斷”的特質,讓界限有了彈性。

情感的通道:孔子的手與伯牛的手在牖間相握,打破了物理界限,傳遞著超越疾病的溫情。這讓人想起《詩經?邶風?凱風》中的“凱風自南,吹彼棘心”,南風雖不能直接替代母愛,卻能帶來溫暖的慰藉。牖在此成為情感的媒介,就像現代醫院的玻璃窗,隔離了病菌,卻讓眼神與手勢的交流成為可能。

生死的節點:牖連接著室內的生命倒計時與室外的春光,形成強烈對比。伯牛從牖中看到的是有限的天空,孔子從牖外看到的是弟子的憔悴,這扇窗因此成為生死的觀察點。正如李商隱詩中“何當共剪西窗燭”,窗在古典文學中常與生命的重要時刻相關——重逢、離彆、臨終。

在山西應縣木塔的佛龕設計中,有類似的“牖式結構”:佛像被供奉在有鏤空花牖的佛龕內,信徒在外跪拜,既保持了神聖距離,又能通過牖與佛像“對視”。這種設計與“自牖執手”有著相同的文化邏輯——界限的存在是必要的,但超越界限的連接更為珍貴。

四、執手之禮:觸碰的力量與身體的倫理

孔子“自牖執其手”的舉動,在注重禮儀的春秋時期具有特殊意義。手的觸碰在古代是重要的禮儀行為,承載著情感、尊重與倫理。

手作為禮儀的載體:《禮記?曲禮》記載:“凡與客入者,每門讓於客。客至於寢門,則主人請入為席,然後出迎客,客固辭,主人肅客而入。主人入門而右,客入門而左。主人就東階,客就西階。”繁瑣的禮儀中,手的動作是重要組成部分——拱手、推手、牽手,都有嚴格規範。孔子與伯牛的執手,雖非正式禮儀,卻比任何禮儀都更真誠。

觸碰的治愈力量:現代心理學研究表明,適度的身體觸碰能降低皮質醇水平壓力激素),增加催產素one)。孔子的執手,對病中的伯牛而言是最好的心理安慰。在醫療水平有限的古代,情感支持往往是最有效的“藥物”。《史記?扁鵲倉公列傳》記載扁鵲“至虢宮門下,問中庶子喜方者曰:‘太子何病,國中治穰過於眾事?’”可見心理關懷在古代診療中的重要性。

身體的倫理選擇:古代對傳染病患者的身體多采取回避態度,孔子卻主動執手,是對“身體潔淨”觀念的突破。《論語?鄉黨》記載孔子“見齊衰者,雖狎,必變。見冕者與瞽者,雖褻,必以貌”,他對弱勢群體的尊重始終如一。這種身體倫理在現代醫學中發展為“臨終關懷”——不僅治療身體,更關懷心靈,握住臨終者的手,是最後的尊嚴守護。

在敦煌莫高窟第285窟的“治病圖”壁畫中,佛陀伸出手觸碰病人的額頭,病人露出安詳的表情。這幅畫與“自牖執手”跨越時空呼應,說明觸碰是人類共通的情感語言,在疾病與死亡麵前,手的溫度比任何語言都更有力量。

五、重複的歎息:語言的破碎與情感的極致

孔子的歎息“斯人也而有斯疾也!”重複兩次,這種語言的破碎感,是情感達到極致的表現,在《論語》中極為罕見。

重複的修辭力量:在文學中,重複是增強情感的重要手法。《詩經?秦風?蒹葭》中“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的反複詠歎,營造了追尋而不得的惆悵;孔子此處的重複,則是對命運不公的強烈控訴。這種重複不是語言貧乏,而是“情到深處,難以言表”的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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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人”的指代深度:“斯人”不僅指伯牛,更泛指所有德行高尚者。孔子的歎息因此超越了個人悲劇,成為對“好人為何多磨難”這一永恒命題的追問。《老子?四十二章》說“天道無親,常與善人”,但現實往往相反,這種矛盾讓孔子陷入痛苦。孟子後來提出“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試圖為苦難尋找意義,而孔子此刻的歎息,還未及理性升華,純粹是情感的噴發。

“斯疾”的對比張力:“斯疾”與“斯人”的對比,形成強烈的價值衝突——美好的生命為何遭遇醜惡的疾病?這種衝突在藝術中反複出現: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用激昂的旋律對抗失聰的命運;梵高的《星月夜》在精神疾病的折磨中綻放藝術的璀璨。孔子的歎息,是這種衝突的最早文化表達。

現代心理學中的“認知失調理論”認為,當個體遇到“好人遭惡報”的現象時,會產生心理失衡。孔子的重複歎息,正是這種失衡的表現,而他最終接受“命矣夫”,則是通過調整認知達成新的平衡——承認命運的不可捉摸,卻不因此否定德行的價值。

六、天命之問:從孔子的“知命”到伯牛的“安命”

“命矣夫”三個字,是孔子對伯牛之疾的最終回應,蘊含著儒家對“天命”的複雜理解。這種理解不是消極的宿命論,而是在承認局限中的積極堅守。

孔子的天命觀:孔子說“五十而知天命”《論語?為政》),“天命”不是人格化的神的意誌,而是客觀存在的必然性與偶然性的總和。他曾“畏於匡”,卻說“天之將喪斯文也,後死者不得與於斯文也;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論語?子罕》)可見“知命”是在認清不可改變的事實後,堅守可以改變的部分。

伯牛的安命:麵對惡疾,伯牛的態度雖未記載,但從孔子的反應可推測他是“安命”的。這種“安”不是順從,而是《周易?係辭》所說“樂天知命,故不憂”——不抱怨命運的不公,而是平靜麵對。顏回“不幸短命死矣”《論語?先進》),卻始終“不改其樂”,伯牛很可能也是如此,德行的堅守讓他在病痛中保持尊嚴。

儒家天命觀的層次:“知命”認識命運)→“安命”接納命運)→“立命”創造意義)。孔子“知命”而周遊列國,伯牛“安命”而坦然麵對疾病,孟子則進一步提出“夭壽不貳,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孟子?儘心上》)。這種層次遞進,展現了儒家在命運麵前的積極態度。

在河南安陽殷墟出土的甲骨文中,有大量“貞:王疾首,得?”“貞:子疾,亡禍?”的占卜記錄,反映了古人對疾病與命運的探索。從殷商的占卜問命,到孔子的知命安命,中國文化對天命的理解完成了從迷信到哲學的升華——天命不可抗拒,但人可以選擇麵對天命的態度。

七、德行與厄運:倫理困境的永恒命題

伯牛之疾引發的核心倫理困境是:“為何德行高尚者會遭遇厄運?”這個問題困擾著古今中外的思想家,不同文化給出了不同答案,卻都指向對價值的堅守。

儒家的回應:不回避困境,而是在困境中堅守德行。孔子說“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論語?述而》),伯牛的坦蕩蕩,正是德行的最高體現。孟子的“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孟子?滕文公下》),將這種堅守推向極致——德行的價值不取決於結果,而在於本身。

道家的超越:莊子在《大宗師》中講述子祀、子輿等四人“相視而笑,莫逆於心”,其中子輿“曲僂發背,上有五管,頤隱於齊,肩高於頂,句贅指天”,卻說“受命於天,其有也,不可去”。這種對身體殘缺的超越,與伯牛的安命有相似之處,但更強調“與道合一”的超然。

佛教的因果:佛教認為現世的遭遇是前世的業報,但《金剛經》強調“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即使麵對厄運,也要保持慈悲與智慧。這種視角為困境提供了另一種解釋,卻與儒家“不問來世,隻問當下”的態度有所不同。

西方的追問:《舊約?約伯記》中,約伯“完全正直,敬畏神,遠離惡事”,卻失去子女、財產,身染重病,他的朋友們認為是他犯罪所致,約伯卻堅持自己無罪,最終上帝顯現,肯定了他的信仰。這個故事與伯牛之疾形成跨文化呼應,都在追問:德行的價值是否需要命運的回報來證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伯牛的價值不在於是否康複,而在於他在疾病中保持的德行;約伯的價值不在於是否恢複財富,而在於他在苦難中堅守的信仰。正如燈塔的價值不在於是否能驅散所有黑暗,而在於即使在暴風雨中也始終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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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從伯牛到顏回:孔子弟子的生死觀照

伯牛之疾與顏回之死,是孔子晚年經曆的兩次重大弟子離世,兩次事件中孔子的反應不同,卻共同構成了儒家對生死的深刻觀照。

不同的反應:對伯牛,孔子是“自牖執其手”的平靜歎息;對顏回,孔子是“天喪予!天喪予!”《論語?先進》)的痛哭失聲。這種差異可能源於:伯牛的病有時間準備,而顏回的死過於突然;伯牛的德行偏向內斂,顏回則與孔子最為契合,如同“複聖”的影子。但更深層的原因或許在於疾病與死亡的不同情境——伯牛的病是“漸衰”,顏回的死是“驟逝”,前者留有告彆的餘地,後者則充滿猝不及防的痛感。

相同的底色:無論是對伯牛的歎息還是對顏回的痛哭,都蘊含著“哀而不傷”的節製。孔子雖悲痛,卻從未否定天命,也未動搖對德行的堅守。他稱讚顏回“不遷怒,不貳過”《論語?雍也》),惋惜伯牛“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本質上都是對“善”的珍視。這種“惜善”之心,是儒家生死觀的核心——生命的價值在於是否踐行善,死亡的悲哀在於善的消逝。

生死教育的示範:孔子對弟子生死的態度,為後世樹立了榜樣。當子路問“死”時,孔子說“未知生,焉知死”《論語?先進》),將關注點引向現世的生命意義。伯牛與顏回的生死,成為孔子“生有所為,死有所安”理念的生動教材,告訴弟子們:生時要如伯牛般堅守德行,臨終要如顏回般坦然麵對。

在山東曲阜孔林,伯牛與顏回的墓相距不遠,都樸素無華,與孔子墓形成“師徒三聖”的格局。這種空間布局仿佛在訴說:生死有彆,但德行的傳承無間;地位有差,但精神的光芒同等。曆代文人拜謁孔林時,多在兩墓前駐足,如元代畫家趙孟頫在《謁孔林》詩中寫道:“伯牛有疾天何酷,顏子早亡道未孤。千古斯文長在茲,夕陽荒草自荒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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