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寧王府而言,這道聖旨如同五雷轟頂,晴天霹靂。
之前,廢寧王以為,禁足已經是皇帝對他最嚴厲的懲罰,沒想到事實如此殘酷。
他大喊大叫,狀若癲狂,跑向大門,要求進宮去見皇上。
“本王是被冤枉的……”
“本王要去麵見父皇,讓父皇收回成命!”
……
然而,一個廢掉的王爺,一個庶人,哪有進宮麵聖的機會?
他立馬就被官兵攔下,如同一個跳梁小醜。
另一邊,寧王妃羅氏一邊哭泣,一邊收拾值錢的東西,雙手顫抖。
寧王已經被廢了,寧王妃的頭銜也跟著灰飛煙滅。
羅氏沒有吵鬨,因為她明白,聖旨不可能隨隨便便朝令夕改,而且這個下場完全是丈夫咎由自取,自食惡果。
據宣旨的太監說,他們一家子今日必須搬出王府,不過,皇上仁慈,網開一麵,準許他們帶走府裡的金銀細軟。
羅氏懷著身孕,強忍住嘔吐的衝動,不再保持高貴的才女姿態,而是眼含淚水,像個最庸俗的財迷一樣,用雙手去抓所有值錢的東西,收進箱籠和包袱裡。
因為這些東西才是她和孩子以後安身立命的保障,丈夫根本靠不住。
不僅靠不住,而且還是連累全家的罪魁禍首。
——
羅夫人得知消息之後,乘坐馬車,火急火燎地趕到王府。
母女見麵,嚎啕大哭,彼此都後悔莫及。
對羅夫人而言,女兒是她花費多年,精心雕琢的美玉,這塊美玉當上王妃,風風光光,高高在上。哪曉得,美玉倚靠的台麵忽然崩塌,美玉瞬間掉到地上,變成彆人用鞋底踐踏的石頭。
對廢王妃羅氏而言,當初她在致遠學堂學一身琴棋書畫的好本事,如果腳踏實地,選一個人品和家世兼優的才子做丈夫,誌同道合,琴瑟和鳴,過安穩日子,多好啊。
結果呢,事實呢,她千方百計嫁給一個表麵華麗的草包,現在被草包丈夫連累,變成笑柄。
悲從中來,淚如雨下,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吃。
與此同時,小郡主不再是郡主,她被家裡亂糟糟的變故嚇得哇哇大哭,十分無助,孤零零地站在一旁,仿佛正經曆一場噩夢。
羅夫人把外孫女抱懷裡,心疼,暗忖:皇上為何如此狠心?
——
山雨欲來風滿樓,風把灰塵吹得到處飛揚。
寧王被廢除的消息就像風中的塵埃一樣,迅速飛到京城每個人的耳朵裡,越飛越遠,又飛到東西南北。
趙東陽本來帶著趙大貴、趙大旺和肖畫戟在街上閒逛,看哪個小販筐裡的果子最新鮮,看起來最有胃口……忽然聽見彆人議論寧王被貶為庶人的重大消息,他嚇一大跳,連忙用雙手捂著胖肚子,跑回家去。
“乖女,孩子奶奶,出大事了。”
“真是天大的事。”
他的嘴巴嘰哩哇啦,像竹筒倒豆子一樣,把外麵的消息飛快地告訴趙宣宣和王玉娥。
王玉娥吃驚,瞪眼,不敢相信,把手裡裝綠豆沙的小碗放下,問:“這麼突然,為什麼廢了寧王啊?”
她心裡忐忑不安,暗忖:皇帝如此喜怒無常,如此狠,連親生兒子都懲罰得如此重,風年在他麵前當官,肯定也沒好日子過,當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趙東陽往椅子上一坐,累得喘氣,抬手擦汗,鼻子呼出來的氣息熱熱的,說道:“據說罪狀是不忠不孝,驕奢淫逸。”
王玉娥道:“王爺犯了這個罪,這樣處罰,如果彆人犯了罪,豈不是要殺頭?”
趙宣宣若有所思,接話:“娘親,咱們最好彆過多議論此事,小心隔牆有耳。”
王玉娥暫時咬牙、閉嘴,心口慌慌的,仿佛站在高高的懸崖峭壁,一不小心就要跌入萬丈深淵,不寒而栗,頭蓋骨和腳底板都發涼。
趙東陽猛灌兩口涼茶,終於冷靜下來,道:“乖女說得對,這不關咱們家的事,咱們聽一聽就得了,彆說。”
王玉娥白他一眼,努嘴,暗忖:不是你先說的嗎?
而且,這麼大的事兒,哪能忍住不議論?
趙宣宣也忍不住,不過她打算等唐風年回來,私下裡聽他說說內幕消息。
趙東陽拍打大腿,唉聲歎氣,也盼著唐風年快點回來。
他往門外使勁瞅,小聲說:“這世上的事,總是一環扣一環。”
“有人倒黴,就有人走運。”
“皇帝有好幾個兒子,這事就像分家產一樣。”
“等阿年回來,他肯定知道誰是螳螂,誰是黃雀。”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毫無疑問,廢寧王就是那隻蟬。
趙東陽憑借多年人生經驗,覺得寧王之所以倒黴,肯定是彆人故意陷害,肯定有利益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