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先是交流成都府和京城最近發生的大事,然後逐漸變成傾訴心裡話。
乖寶在棋盤上落下黑色棋子,主動提起自己無法繼續去官府做學徒的煩惱,還說唐風年是怎麼拒絕她的。
李居逸落下白色棋子,思量片刻,全心全意幫乖寶出主意:“京城官場與地方官場不一樣,這邊耳目眾多,一點小事都逃不過彆人的口誅筆伐。”
“你父親拒絕,其實是為了保護你。”
“換做地方官場,天高皇帝遠,如果女子想插手官場之事,並非不可能。”
“女子可以做幕後的掌權者。”
乖寶聽得吃驚,手中的棋子暫停,將落未落。
幕後的掌權者?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這種建議,忍不住瘋狂心動。
兩人眼眸對視,都透著認真,沒有誰開玩笑。
此時此刻,心有靈犀一點通。
同時,天上的月老正用一根紅線,連接二人的內心。
鮮活的心,怦怦跳。
這時,隔壁傳來小孩的哈哈大笑聲。
乖寶露出右臉上的小酒窩,笑道:“我妹妹肯定又與彆人比武,贏了。”
李居逸也忍俊不禁,道:“女俠居士,巾幗不讓須眉。”
接下來,他一邊心不在焉地落白色棋子,一邊轉移話題,說:“我爹娘希望我明年參加科舉,以後做官。”
“如果一切順利,我肯定選擇做地方官。”
乖寶聽得眉眼一動,若有所思。
剛才,李居逸說過,在地方官場,女子可以做幕後掌權者。
乖寶恰好想實現這個願望。
前後呼應,如果他做地方官,她做他幕後的掌權者,是不是一拍即合?
兩人的願望都還處在萌芽階段。
種子發芽,將來可能長成參天大樹,也可能被扼殺。
乖寶忽然變得謹慎,隻在心裡思量未來的可能,嘴上沒明說。
李居逸也不是什麼大嘴巴,他也忽然陷入沉默。
隻有黑白棋子依然落個不停。
此時此刻的棋盤上,沒有分出誰勝誰負。
甚至,兩人都不再追求勝負的問題。
他們不約而同,正在設想更深遠的事。
李居逸眼眸逐漸擺脫稚氣,逐漸變深邃,黑夜中的星星仿佛都彙聚在他的眼睛裡,暗忖:如果我科舉順利,變成年輕進士,三年後就能做官,順便幫唐清圓解除她求而不得的困境。如果不順利,三年後,再三年,再三年……不僅蹉跎我的歲月,同時也辜負唐清圓的希望。
他深呼吸,心思變得沉甸甸,暗暗下定決心:回家之後,要寒窗苦讀,加倍勤奮。
因為他身上不僅背負父母的希冀,承擔自己的前途,而且還寄托唐清圓的希望,算一算,就是五份希望。
——
另一邊,趙宣宣、李夫人、蘇燦燦、歐陽大少奶奶、郭湘鳳等人正言笑晏晏。
李夫人和歐陽大少奶奶性情爽朗,與誰都能聊,氣氛熱鬨,絲毫沒有冷場。
郭湘鳳端起茶盞喝茶,不動聲色地打量趙宣宣,內心既有羨慕,也有嫉妒。
論官銜,她丈夫霍飛隻是六品官,遠遠比不上唐風年的三品官,這也就算了。
關鍵是,自己生了兩兒一女,家裡偏偏還有兩個小妾礙眼。
而趙宣宣隻生兩個閨女,沒生出傳宗接代的兒子,憑什麼家裡一個小妾也沒有?
越想,越不不公平。
郭湘鳳感覺心裡很堵很堵,像被塞了石頭,又被灌滿老陳醋,甚至裡麵還被下毒,暗忖:趙宣宣從來不用丫鬟,是不是早就提防丫鬟勾引她丈夫?提防丫鬟變成姨娘?
此時此刻,趙宣宣眉開眼笑,顯得無憂無慮。
但在郭湘鳳眼裡,趙宣宣顯得麵目可憎,而且心機深沉。
雖然無冤無仇,但趙宣宣日子過得越好,就越礙眼。
有些充滿惡意的詛咒,正在暗地裡泛濫成災。
郭湘鳳忽然堆起笑容,說:“宣宣,我送兩個心靈手巧的丫鬟給你,幫你梳京城最美的發髻,好不好?”
“不是我王婆賣瓜,任何發髻,她們都梳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