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唐風年沒去求歐陽凱幫忙,而是直接找錦衣衛指揮使陸大人商量此事。
陸大人右手拿著幾個核桃,正盤來盤去,似笑非笑,道:“為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商人,何必大費周章?”
聽聞此話,唐風年沒有激動,而是和煦地解釋:“陸兄,此案的關鍵並非商人,而是其中可能有官商勾結,或者冤情。”
“論懲治貪官汙吏,錦衣衛如果排第二,沒人敢排第一。”
“這是唐某整理出來的疑點。”
他把一張折疊的紙遞過去。
陸大人挑起左眉,伸手接那張紙,展開細看。
紙上字跡井井有條,沒有龍鳳鳳舞的炫技,僅僅是工工整整的楷書,但看起來很舒服。
看完之後,陸大人依然沒有認真對待的意思,反而陰陽怪氣地說:“唐大人究竟是痛恨貪官,還是急著想立個大功?”
“又或者同情商人?”
唐風年深呼吸,輕描淡寫地道:“在其位,謀其事罷了。”
痛恨貪官,有之。同情無辜,有之。想立功,也有之。
但他不敢在陸大人麵前囉嗦,怕引起反感。
陸大人忽然笑起來。
在其位,謀其事,這句話恰好說在他的心坎上。
平時,他對彆人嚴刑拷打,甚至殺人不眨眼,恰好也是這句話的寫照。
正是這句話,讓他泯滅良心。每當深夜,惡鬼在夢裡向他索命,讓他午夜夢回時,他便用這句話驅趕愧疚之心,重新變得理直氣壯,冷血無情。
有些人說,錦衣衛是皇帝手裡的刀。陸大人讚同此話,這些年,他確實把自己當成無情無義的刀而已,每天磨一磨,異常鋒利。僅僅是刀光,就足以讓文武百官聞風喪膽。
唐風年不知陸大人為何笑這麼久,不過他沒有催促,而是冷靜地等待。
畢竟,這次他有求於錦衣衛。求人時,姿態總是比較低。
陸大人終於笑夠了,仰頭看天,歎氣,說道:“唐大人,你先回去,等消息即可。”
眼看他已經答應,唐風年鬆一口氣,淡定地道謝,轉身離開。
陸大人盯著唐風年那高高瘦瘦的背影,動一動手裡那張紙,勾起右邊嘴角,暗忖:奇葩,依然是奇葩,來求我辦事,除了這張紙,啥禮物也沒帶,就這麼兩袖清風地走了。究竟是藏得太深,還是真的乾乾淨淨?
官場裡哪有乾乾淨淨的人?
關於唐風年的把柄,陸大人手裡並非完全沒有拿捏。
其實,早在去年的時候,就有人用匿名信的方式向錦衣衛和幾個禦史告狀,信中列舉唐風年的十大罪狀。
其中,最嚴重的一條罪狀,就是指控唐風年搞官商勾結,說一個叫付青的商人這些年發大財,付青與唐風年關係密切,存在見不得人的勾當。
不過,匿名信中缺少關鍵證據,所以暫時沒把風浪掀到明麵上。
但陸大人對唐風年比較好奇,所以特意派錦衣衛小嘍囉查一查唐風年。
可能唐風年真的藏得太深,根據錦衣衛小嘍囉稟報的消息,暫時沒抓到唐風年的罪證。
來日方長,對此事,陸大人並不著急。
——
當地上有一塊白雪時,總有一些靴子想把它踩黑。
為什麼要踩黑?
因為靴子臟了。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