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乖寶、王玉娥和趙東陽去客棧大堂,花點小錢,請店小二說一說本地的大事。
店小二看在錢的份上,知無不言,言無不儘,甚至小聲唾罵本地縣令是個壞官。
還具體舉例,說本地縣令看見哪個小姑娘好看,就動納妾的念頭,人家姑娘不願意,他就用官威恐嚇。
不僅好色,還貪財。
“今天不是有人抬死人遊街嗎?那個打死彆人的惡霸經常請縣令喝酒,所以縣令不抓他。”
“喊冤也沒用,縣令就是土皇帝,是地頭蛇,他想包庇誰,就包庇誰。”
……
趙東陽聽得無比唏噓,拍一下大腿,無奈地感歎:“一個人,一輩子相當於投好幾次胎。”
“遇到的父母好不好,是第一次投胎。”
“遇到的本地官兒好不好,相當於第二次投胎。”
“成親,遇到什麼樣的枕邊人,是第三次投胎。”
……
店小二連連點頭,非常讚同。他說得口乾舌燥,順便倒茶喝。
王玉娥緊緊拉著乖寶的手,轉頭打量孫女的臉龐,眼神充滿心事,暗忖:幸好我家乖寶早就把臉畫醜了,不至於被那個好色的縣令看上。最好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遠離是非。
乖寶好奇地問:“小二哥,那個惡霸為何打死人,你知不知道?”
店小二抬起右手,擋住嘴角,壓低嗓門,神神秘秘地說:“我們平時不叫他惡霸,而是叫他魯大財主,他開風月場所、酒樓、戲園子,特有錢。”
“被打死的人叫陳石頭,是個工匠,平時替彆人修補屋頂。”
“魯大財主家的屋頂漏水,找人去重新鋪瓦片,陳石頭就是其中一個。”
“完工之後,魯大財主說家裡藏的金條被偷,於是懷疑這些乾活的工匠。”
“他挨個兒懷疑,挨個兒審問,又打又罵,可凶了。”
“後來,他認定是陳石頭偷的金條,逼問金條的下落,活活把人打死了。”
趙東陽聽得唉聲歎氣,不寒而栗,神情凝重,無可奈何,反複拍打膝蓋,說:“可憐啊。”
這世上,有太多可憐人,也有太多惡霸。有時候,旁觀者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管不了這些不平之事,也不敢管,怕引火燒身。
乖寶追問:“小二哥,魯大財主後來找到金條沒?”
店小二說:“他派人去陳石頭家搜過,翻了個底朝天,但沒找到。”
王玉娥聽得義憤填膺,道:“這事,肯定是冤枉的。”
“普通人家連幾個銅板都不會亂放在顯眼的地方,何況金條,肯定藏得隱秘。乾活的工匠是外人,哪那麼容易偷得到?”
店小二又點頭讚同,小聲說:“究竟有沒有金條?是否丟了?全憑魯大財主一張嘴,外人根本沒看見。”
“如果不是因為他是財主,又給縣令送錢,肯定要殺人償命。”
另一邊,福馨公主和張仙陸為了這個案子,也談論到深夜。
冤案,最能激起人心裡的憤怒。
然後,憤怒的人話最多,心裡有氣,憤憤不平,不吐不快。
不知不覺中,公主和駙馬都沒發現,這是他們成親以來,說話最多的一天。
福馨公主身後的丫鬟反而發現了這個變化,偷偷吃驚,暗忖:公主和駙馬終於要和好了?公主真聰明,她特意離開京城,一路遊玩,就是打這個主意吧?女追男,隔層紗。駙馬爺這塊冷石頭,終於被捂熱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清冷的月亮,在天上俯視人間,不言不語,心裡卻啥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