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年不算健談的人,但他聰明,而且真誠。
他覺得李居逸值得信任,所以才說出真心話。
如果麵對不信任的人,他絕不會用真心話去喂狗。
李居逸聽完之後,琢磨好一會兒,忽然雙手抱拳,如獲至寶,眼神欣喜,鄭重其事地說:“多謝唐叔傾囊相授,我受益匪淺。”
唐風年也歡喜,與他對視,說:“等會兒讓石師父給你出十道題,你帶回去解答。”
“當初,我正是靠答題,才進步迅速。”
李居逸再次道謝,眉頭舒展,心裡的煩悶和苦惱飛走一大半。
——
此時,石師爺正在外院書房,拿著書,考宇哥兒。
他疼愛大孫子,但越考越覺得,宇哥兒在念書的問題上有點愚鈍,將來通過科舉去做官的希望恐怕比較渺茫。
考科舉,相當於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競爭激烈,順利通過的人比較少,落水的人反而比較多。
石師爺皺起眉頭,心中苦惱,歎氣,然後伸出右手,沒有打宇哥兒,而是慈祥地輕拍宇哥兒的肩膀,說:“勤能補拙,念書不一定要念得最好。”
“咱們慢慢來。”
宇哥兒活潑,忽然繞到石師爺的背後,趴他後背上,親昵地說:“爺爺,我什麼時候能做官?”
“做官好威風。”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石師爺苦笑,道:“爺爺沒做官,但爺爺覺得這輩子也活得挺值。”
“所以,宇哥兒,你活得踏踏實實,開心就行,不用想著做官。”
宇哥兒不安分,在石師爺的後背上動來動去,嘟起嘴巴,倔強地說:“如果我不做官,娘親會罵我廢物。”
“以前,娘親經常罵爹爹。”
石師爺一聽這話,眉頭皺成一個川字,覺得兒媳婦是胡說八道。
但是,當著大孫子的麵,如果斥責其母,恐怕傷孩子的心。
於是,石師爺斟酌片刻,委婉地說:“宇哥兒,金無足赤,人無完人。”
“每個人都有說錯話,做錯事的時候。”
“你爹娘也是如此。”
宇哥兒立馬接話:“娘親說錯了,她不應該罵爹爹。”
“因為爹爹現在做大官了,娘親自個兒卻沒做官,她花的錢反而最多。”
石師爺頓時哭笑不得,心想:大孫子的心思怎麼像坐蹺蹺板一樣?一下子徹底傾向這邊,一下子又徹底傾向那邊,一點也不平衡。
作為開過學堂的夫子,石師爺見多識廣,明白這種孩子最難教,容易誤入歧途。
於是,他拿出更多耐心,循循善誘:“宇哥兒,你爹娘有時候對,有時候錯。”
“但是,你作為兒子,不能到處說他們的錯處。”
“家醜不外揚,親親相隱,明不明白?”
宇哥兒理直氣壯地道:“我隻對爺爺說,不對外人說。”
麵對大孫子的信任,石師爺心生感動,同時又有些無可奈何。
祖孫倆正聊得起勁時,石夫人送茶水和小點心進來。
曦姐兒像她的小尾巴一樣,一路跟隨,雙手端著一盤切好的鮮果,笑得眉眼彎彎,像獻寶一樣,遞向石師爺,嘴甜:“爺爺吃,可好吃了。”
石師爺笑眯眯,故意逗她,問:“你怎麼知道好吃?是不是偷吃了?”
曦姐兒趕緊搖頭,不承認,還一本正經地解釋:“奶奶喂給我吃的,不算偷吃。”
石師爺哈哈大笑,心情重新變得暢快,接過果盤,拿起叉子,又親手喂曦姐兒吃一塊果子。
曦姐兒笑眯眯,傾斜上半身,歪著腦袋,瞅爺爺背後的哥哥,熱情地說:“哥哥,吃果。”
宇哥兒答道:“我等會兒再吃,現在沒胃口。”
石夫人牽曦姐兒的小手,笑道:“讓他們專心念書,咱們去和晨晨玩。”
“男的和男的玩,女的和女的玩。”
曦姐兒蹦蹦跳跳,跟著離開,嘴裡附和:“女的和女的玩,我和珍珍玩,和家齊姐姐玩,和姑姑玩……”
“奶奶,貓貓是女的,還是男的?”
石夫人笑道:“貓貓和人不一樣,不能這樣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