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皇後而言,儲君之位最為重要。
這些年,麵對皇帝丈夫的負心、無情,她早就歇了爭寵之心,一心一意謀劃親生兒子做下一任皇帝。
但老天爺偏偏捉弄人。
她的長子——前太子,是爛泥扶不上牆,如今已經變成她噩夢裡的索命鬼。
另一個親生兒子——十四皇子,也得不到皇帝的寵愛。
皇帝偏心蘇貴妃的孩子。
福馨公主一向聰慧,對皇帝的偏心也心知肚明。
她打量皇後臉上的皺紋,曾經的花容月貌變衰老,除了因為歲月的摧殘,還因為日複一日的憂思憂慮。
母女連心,福馨公主心疼皇後,想讓她不要活得這麼累,但此時此刻,勸說的話很難說出口。
難道勸母後,說算了,不要再爭儲君之位了?隨便父皇讓誰做太子?即使是蘇貴妃的兒子做下一任皇帝,也聽之任之?
福馨公主憑借直覺的敏銳,幾乎洞悉將來的事態走向,她忍不住流出眼淚。
將來,很可能是屬於彆人的喜劇,是屬於坤寧宮的悲劇。
晶瑩的淚珠,無聲無息地滑落。
皇後用指腹幫女兒抹去臉上的淚痕,勉強露出微笑,問:“怎麼哭了?”
“你放心,唐清圓的爺爺這會子肯定平安無事了。”
“唐風年與歐陽一家,關係非同一般。”
“歐陽凱暫代錦衣衛指揮使一職,肯定順水推舟,放了他嶽父。”
“你不必再多此一舉,去求你父皇。”
福馨公主低下頭,用手絹把眼淚徹底擦乾淨,哽咽道:“母後,我是心疼你,不是心疼彆人。”
皇後有一顆驕傲的心,並不希望彆人同情自己。
她也不喜歡示弱。
此時此刻,她心裡難受,反而故意加深笑容,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傻閨女,母後是六宮之主,不用你擔心。”
“不過,歐陽一家確實是我的心腹大患,我不得不想想辦法。”
蘇貴妃和歐陽一家就像裡應外合一樣,在撬牆角。
再加上偏心的皇帝,皇後的謀劃之路越走越艱難。
“福馨,如果你不是公主,而是皇兒,就好了。”皇後撫摸她的臉龐,忽然如此感歎。
福馨公主眼淚汪汪,果斷搖頭,說:“母後,我沒有那個野心。”
“做皇子,太累,身不由己。”
前太子和廢寧王,先後英年早逝,都是前車之鑒。
皇後忽然無言以對,若有所思。
這些年,究竟是她需要儲君之位,還是親生皇兒需要儲君之位?已經說不清楚,畢竟是一條船上的同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在她的悉心教導下,兩個皇兒都有爭奪皇位的野心。
前太子死後,她隻剩下十四皇子這一個皇兒,唯一一個完整的希望。
還有一個牙牙學語、蹣跚學步的小孫子——太平郡王,算半個希望。
思量一會兒,心裡有太多苦悶需要排解,在親生女兒麵前,她放下所有戒心,深呼吸,忽然傾訴:“自從你小舅舅因意外身死之後,蕭家與歐陽家決裂,這也代表我的態度。”
“如果歐陽凱當上錦衣衛指揮使,他絕對不會幫你十四皇弟。”
福馨公主安慰道:“母後,讓蕭家與歐陽家修複關係,重新來往,好不好?”
“我記得,以前小舅舅與歐陽家的關係非常密切。”
“修複關係之後,即使歐陽凱不幫十四皇弟,但至少……應該不會害他。”
皇後撫摸福馨公主的肩膀,苦笑道:“你太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