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歐陽凱在朝堂上向皇帝稟報調查結果時,做了一個令文武百官瞠目結舌的舉動。
他沒有痛打落水狗,反而替陸大人求情,說:“陸大人的罪狀證據確鑿,令人痛心。”
“但微臣懇請皇上看在陸大人往日的功勞上,網開一麵,從輕處罰。”
皇帝眉眼深沉,若有所思,手指敲擊龍椅的扶手,沒有立馬回答。
其他官員在吃驚和感到大快人心之餘,心裡免不了打起小九九,暗忖:這個歐陽凱,不是那種大奸大惡之人,不凶殘,沒有小人得誌的嘴臉,反而比較寬容,由他做錦衣衛指揮使,最合適。
畢竟,文武百官或多或少都會犯錯。將心比心,如果自己被抓住把柄,當然希望同僚能放自己一馬,和和氣氣,不要鬨個你死我活。大家和氣生財,和氣升官,官官相護,不好嗎?
龍椅上的皇帝顧念陸大人以前的功勞和苦勞,還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恰好也有從輕發落的意思,於是順水推舟,威嚴地宣布:“雖然從輕發落,但不可不罰。”
“抄家、圈禁,即可。”
文武百官連忙下跪,高呼:“吾皇英明,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個處罰結果,很快傳到陸大人耳中。
他麵色灰敗,沮喪地跌坐在紅木太師椅上,失魂落魄,骨髓發寒,暗忖:圈禁……不自由,生不如死。皇上不忍心殺我,但又怕我泄露那些見不得光的秘密,嗬嗬,所以把我變成籠中鳥。
他仰頭看向房梁,自言自語:“如此苟活,有什麼意思呢?”
另一邊的陸夫人聽說不必流放,不必砍頭,不必坐牢,反而喜極而泣,因為她對丈夫的罪過心知肚明,早就做好最壞的打算。
如今得到這樣一個結果,她沒有絲毫抱怨,隻是靜靜地坐在梳妝台前,盯著銅鏡裡的自己發呆。
短短幾天時間,她失去了疼愛有加的嫡長子,又失去了榮華富貴。
她暗忖:這一切,怪誰呢?如果不是那個唐風年公開彈劾我家老爺,是不是就不會樹倒猢猻散?
她從匣子裡拿出一塊金子,想吞金自儘,但雙手顫抖,始終下不去手。
但是,不久之後,陸家敲起喪鐘,哭聲如狂風暴雨。
——
“陸大人服毒自儘。”
“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也算一代梟雄,在官場橫行霸道這麼多年,沒想到倒台這麼快。”
“話說,當初唐風年為啥彈劾陸大人?有什麼深仇大恨?”
“對對對,陸大人究竟哪裡得罪了唐風年?”
……
官員們消息靈通,在私下裡一邊喝酒,一邊議論紛紛。
眼看陸大人起高樓,眼看陸大人樓塌了,外人就像看戲一樣,忍不住唏噓。
同時,也有人從另一個角度看待此事,嘖嘖兩聲,說:“那個唐風年就像毒蛇一樣,被他咬一口,短短幾天,就家破人亡。”
“此人可怕,不得不防啊。”
禮部尚書張大人搖頭,反駁:“陸大人的罪狀是真的,不是假的,唐風年並未冤枉他。”
“如果把寫奏折彈劾的官員比作毒蛇,那麼被彈劾的貪官汙吏是什麼?”
“是清白無故的小白兔呢?還是蛇愛吃的老鼠呢?”
對麵的官員忽然無言以對,甚至隱隱約約有些惱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