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迢迢,車馬勞頓。
京城的風吹到嶽縣,似乎有點嫌棄,趕緊跑去下一個地方。
趙東陽、王玉娥本來怕打擾李居逸,所以想回自家去住。
但乖寶挽著王玉娥的胳膊,說:“爺爺奶奶,如果你們不和我住一起,我肯定每天一睜開眼就想你們。”
“吃飯不香,睡覺也不安穩。”
趙東陽笑眯眯,撫摸胖肚皮,如沐春風。
王玉娥轉頭與他對視一眼,然後答應乖寶,和她住一起。
不過,王玉娥還是有點不放心,問:“居逸不會介意吧?”
乖寶眉開眼笑,說:“他也喜歡爺爺奶奶,而且聽我的話。”
王玉娥抬起左手,輕輕捏她鼻子,打趣道:“什麼聽你的話?這種話要少說。”
“如果說多了,恐怕他覺得沒麵子。”
乖寶從善如流,爽快答應。
馬車停在官府門口。
李居逸飛身下馬,然後等在馬車旁,依次扶趙東陽、王玉娥和乖寶下車。
他和乖寶忍不住相視一笑。
李居逸說:“趕路累了,可以好好休息幾天。”
他的話剛落音,師爺們和官差們趕來迎接他,嘩啦啦跪倒一大片。
“恭迎李大人。”
“恭迎縣太爺。”
李居逸憋著笑意,暗忖:叫我太爺,感覺我變老了。
他之所以不笑,是為了保持威嚴,讓屬下有敬畏之心。
打量片刻之後,他伸出雙手,一本正經地吩咐:“各位,快快免禮。”
“嶽縣人傑地靈,本官來本地做縣令,深感榮幸。”
“希望嶽縣一直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和和美美。”
聽說新縣令來了,許多百姓跑來看熱鬨,擠擠挨挨,人頭攢動,議論紛紛。
“好年輕,好俊啊!”
“恐怕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官老爺少辦點事,百姓反而過得富。”
“對,不怕官兒糊塗,就怕官兒太聰明,太貪,怕他刮地皮。”
“旁邊那個胖子,我認識,那不是趙地主嗎?他怎麼站縣令旁邊笑?”
……
這時,李居逸微笑著問:“嶽縣最近太平嗎?”
他本來以為這隻是例行問話,走個過場而已,沒想到刑名師爺瞬間變得愁眉苦臉,腿腳有點發抖,小心翼翼地稟報:“啟稟李大人,本地最近不太平。”
李居逸吃驚,立馬收斂笑意,嚴肅地追問:“為何不太平?”
乖寶、王玉娥和趙東陽也大吃一驚,手挽手,認真地聽,沒插話。
師爺和官差們爭先恐後地說:“這個月,發生三起滅門血案,一共慘死十四個人。”
“歹徒不僅搜刮財物,而且對女子似乎格外憎恨。”
“這三起案子裡的女死者,無論大人,還是小孩,通通慘不忍睹。”
“凶手滅絕人性!”
……
李居逸的胸腔裡有怒氣正在洶湧,算一算時間,這些滅門慘案恰好發生在他和前任縣令交接期間。
他暗忖:究竟是巧合?還是凶手故意挑這個“暫時沒縣令”的時候下手?
如今,新縣令來了,凶手是不是趁機收手?
街對麵的酒樓上,胡大漢和馬千裡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大口喝酒,大口嚼豬頭肉和花生米,順便盯著街上新官到任的熱鬨。
胡大漢用鼻孔噴灑酒氣,心滿意足,擱下空空如也的酒碗,伸手拎酒壇子倒酒,壓低嗓門,咧嘴笑道:“這個新官兒,看起來有點聰明氣。”
“咱們明天溜之大吉,讓他撲個空。”
馬千裡睜著死魚眼,說:“我看見仇人了,乾件大事再走。”
這幾年,一邊犯案,一邊逃亡的生涯,把他從少年模樣打磨成一個不修邊幅的壯漢,身上除了酒氣,還有汗臭、腳臭。
胡大漢又喝一口酒,好奇地問:“什麼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