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中和趙東陽也在圍觀的人群中。
散場之後,趙東陽大大方方,帶趙中去官府後院吃午飯。
與縣令李居逸坐一桌,趙中受寵若驚,無法控製自己的眼睛,甚至渾身顫抖。
李居逸麵帶微笑,並未擺官架子。
趙中沒話找話,殷勤地說:“李大人,您剛才審案真威風,審得真好。”
李居逸夾著一塊排骨,正打算啃一啃,不得不抽空回答:“您過獎了。”
趙東陽笑眯眯,心滿意足,暗忖:我家女婿阿年審案一流,孫女婿居逸也不賴。如果讓我去過一過癮,估計我也不賴。
他吃一塊魚籽,心裡美滋滋。
趙中又說:“上次讓我查的事兒,我查出點眉目了。”
他迫不及待想邀功。
趙東陽一聽就明白,接話:“馮師爺有啥把柄?”
趙中說:“城裡的大財主們,個個巴結他,就像螞蟻找甜東西一樣。”
“昨天我看見馮師爺從酒樓裡走出來,懷裡還摟個花枝招展的姑娘。”
“肯定是彆人請他吃飯喝酒,肯定是找他辦事,不可能無緣無故給他花錢。”
李居逸聽得認真,點頭讚同,暗忖:錢糧師爺日常經手稅賦方麵的事情,如果有貪婪之心,隨時可以從中撈油水。
乖寶輕聲說:“何憨憨的案子已經了結,我正好得空,下午去查一查賬本。”
她暗忖:如果錢糧師爺不老實,賬本裡肯定有漏洞,那些漏洞裡藏著他的把柄。
李居逸說:“下午我請幾個真和尚去度化牢裡那個假和尚,勸他招供。”
“清圓,咱倆分頭行事。”
趙中的眼珠子轉來轉去,一下子看李居逸,一下子又看乖寶,暗忖:東陽的大孫女真是了不得,居然跟做官的丈夫平起平坐。
他忍不住對比自家的孫女。
他孫女趙蘭花因為在婆家受婆婆和丈夫的氣,昨天抱著孩子回娘家哭訴,委委屈屈。後來丈夫來接她,她又半推半就地回婆家去了。
人比人,氣死人,哎!
趙中吃葷菜吃得津津有味,暗忖:東陽真是好福氣,女婿當官,孫女婿又當官,一家子官兒,又不用受窩囊氣。
吃飽喝足之後,他依依不舍地告辭離開,感覺自己沾了光,變得格外有麵子。
在路上遇到熟人,彆人笑問:“你忙啥呢?”
趙中抬手抹一下嘴,笑著回答:“剛才和縣太爺一起吃午飯,聊了好多話。”
熟人不信,用小眼睛斜睨他,嘲諷:“又吹牛!”
說完,這人挑著兩個籮筐,一溜煙走出老遠,雙腳仿佛踩著風火輪,快快的。
趙中用鼻子哼一聲,不服氣,嘀咕:“我說真話,你不信。”
“老子吹牛的時候,你反而信以為真,把屁當成香的,哼!走著瞧!老子這次抱緊東陽的大腿,跟著吃香的,喝辣的。”
“鐺兒哩個當……好事來了……”
他抬頭走路,哼小曲。
——
下午的大牢裡,怪異極了。
假和尚胡大漢正在盤腿打坐,四個真和尚坐在他對麵,念經、敲木魚,中間僅僅隔著牢房的木柵欄。
獄卒們麵麵相覷。
一個獄卒小聲說:“念經敲木魚,難道比嚴刑拷打更管用?”
另一個獄卒偷笑,說:“死馬當活馬醫。”
“讓和尚忙活,咱們反而輕鬆。”
又一個獄卒說:“這樣好啊,行善積德,不像嚴刑拷打那樣造孽。不過,不曉得是否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