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王玉娥驕傲的,不是女婿唐風年做官多麼英明,而是家裡沒有那些烏煙瘴氣的小妾爭寵,也沒有庶子庶女添堵。
這時,旁邊的唐母眼看王玉娥手裡的果吃完了,主動拿起一塊,遞給她。
唐母顯得格外高興,笑問:“親家母,你昨天去哪了?”
王玉娥愣一下,暗忖:我不是昨天剛回來嗎?哎喲!老姐姐又糊塗了。我離開大半年,她卻覺得我隻離開一天……
她哭笑不得,輕拍唐母的手背,說:“老姐姐,我前段日子回老家去了,去陪我娘。”
唐母一邊吃果,一邊問:“老家還是老樣子嗎?”
王玉娥笑道:“目前沒怎麼變,但過兩年肯定大不一樣。”
她的信心來源於私心和偏愛,覺得李居逸和乖寶治理嶽縣,肯定比以前的呂縣令更強些。
她特彆想吹牛,但想一想,嘴上還是忍住了。
唐母又往地上看一看,疑惑地說:“貓貓不知道躲哪裡去了?”
她之前天天擼大橘貓,擼習慣了,導致如今格外空虛。
王玉娥笑道:“大橘貓留在京城。”
說著說著,她用手肘捅一捅趙東陽的胳膊,小聲說:“你明天去街上買隻小貓回來,給親家母玩。”
趙東陽覺得這隻是小事一樁,爽快答應。
——
第二天,巧寶帶乖寶和王俏兒一家去看懸空寺。至於私塾的事,交給趙宣宣管著,恰好趙宣宣怕熱,懶得去爬恒山,寧肯待在家裡。
乖寶看到峭壁上的懸空寺時,目瞪口呆,驚歎不已。
接著,她又發現,上山的男女老少絡繹不絕。
她突發奇想,說:“如果嶽縣也有這種懸空寺,肯定能吸引洞州的人到嶽縣遊玩。”
她為了讓嶽縣變富裕,時常操心。
巧寶問:“姐姐,嶽縣有這麼高的山嗎?”
她隻回過老家一次,那時候隻有三四歲,如今早就忘光光了。
乖寶搖頭,無可奈何,說:“這座山,很特彆。”
巧寶說:“五嶽之一,太險峻,不好爬。”
王俏兒感到累,用樹枝做拐杖,抬起衣袖擦汗,停下來歇一歇。
趙理遞水葫蘆過去,讓她喝水。
七寶和元寶精力充沛,兩人甚至輪流把睿寶背到後背上。
睿寶顯得最舒服,摟著七寶的脖子,說:“哥哥,這裡真好玩。”
比老家有趣多了,他巴不得天天在外麵玩,反正玩累了就有爹爹和哥哥姐姐背。
山上有很多道觀和寺廟,求神拜佛。
然而,乖寶突然分心,心想:可惜,我不能在大同府玩太久,過幾天就要返程。否則,恐怕居逸難受,責怪我不守信用。
出發之前,她就和李居逸約定好了,不能在外麵貪玩,要早點回去。
此時此刻,想起李居逸,乖寶既覺得為難,同時又感到喜悅。因為她能想象得到,李居逸肯定在家裡等她、想她,說不定等得不耐煩,就故意捏一捏布老虎。
然而,巧寶不解風情,忽然說悄悄話:“姐姐,你更喜歡這裡,還是更喜歡嶽縣?”
乖寶不假思索地說:“當然是嶽縣,那是老家,我們全家的根就在那裡。”
說著說著,她搖搖頭,歎氣:“妹妹,你應該多回幾次老家,才會感情深。”
她覺得,妹妹巧寶對老家的態度太疏遠,感情太淺。
巧寶理直氣壯地說:“我回過一次,不怎麼好玩。”
她去過很多地方,京城、田州、嶽縣、洞州、成都府、大同府,如果排個名,嶽縣排最後。畢竟,她以前可是在皇宮裡玩耍著長大的,嶽縣的吸引力實在是不夠。
乖寶假裝生氣,氣鼓鼓,伸手捏巧寶的臉。
捏得不痛,巧寶沒生氣,反而眉開眼笑。
乖寶眼看妹妹高興,便沒掃興,沒提過兩天就離開的事。
——
等到乖寶真的要離開的那一天,巧寶耍賴,抱著乖寶不放,不讓她走。
她還疑惑不解地問:“姐夫有什麼好的?”
“要他乾啥?”
“姐姐,難道我和娘親、爹爹的分量比不過他嗎?”
乖寶和趙宣宣都哭笑不得。
乖寶輕撫妹妹的後背,無奈地說:“不是你姐夫分量重,而是我心裡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實現。”
“居逸做官,我在他幕後掌權,一起改變嶽縣,讓嶽縣越變越太平,越變越富裕。”
“這樣做,我活在天地之間,才有價值,不像地上的螻蟻。”
“妹妹,你不是想做女將軍嗎?如果把你丟在一個無法騎馬的地方,你不覺得束手束腳嗎?”
巧寶漸漸被說服,暗忖:姐姐急著回嶽縣去,不是為了那個討厭的姐夫,而是為了做幕後掌權者。
這麼一想,她心裡好受多了。
以前,乖寶出嫁之前,姐妹倆睡一張床,天天夜裡說私房話。
乖寶的野心,巧寶心知肚明。她想幫姐姐實現野心,而不是阻撓、拖後腿。
想通之後,她親自扶乖寶上馬車,不再拖拖拉拉。
不過,她眼睛紅紅的,蓄滿淚水。
趙宣宣和唐風年也對乖寶依依不舍,但更多的感情是沉澱在心裡,表麵上的情緒沒巧寶那樣強烈。
王俏兒一家人也隨乖寶一起回去。
馬車的輪子滾動起來,軲轆軲轆……
唐風年和巧寶騎馬送彆,送到城外的長亭,然後馬兒停下,他們在風中目送馬車遠去。
巧寶哭得稀裡嘩啦。
她尚未動過男女之情,所以不理解乖寶的歸心似箭。
往後幾天,巧寶都蔫兒吧唧的,茶飯不思,無精打采,悶悶不樂,像得了相思病。
偏偏趙東陽新買的小黃貓最喜歡她,總是在她腳邊打轉,喵喵叫,叫得像撒嬌一樣,嬌滴滴。
巧寶覺得貓貓吵耳朵,把它抱起來,交給唐母玩。
唐母笑眯眯,給貓貓摸毛毛,說:“你彆煩巧寶,巧寶要忙著教徒弟呢。”
何以解憂?對巧寶而言,教徒弟確實比任何靈丹妙藥或者美酒有用。
白天忙碌,暫時忘了離愁彆緒。但是到了夜裡,她又想起來了,抱著趙宣宣撒嬌,說:“娘親,姐姐年底會不會回來過年?”
趙宣宣輕撫小閨女的後背,一下接一下,順便嗅一嗅小閨女身上的甜香氣,眼神略帶傷感和遺憾,微笑道:“恐怕不行。”
巧寶鼓起包子臉,發牢騷:“一年到頭,隻和姐姐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