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折上的火焰還在繼續燃燒,唐風年壓低嗓門,小聲說:“剛才發生一點事,等會兒告訴你。”
趙宣宣恢複笑容,露出右臉上的小酒窩,爽快地說:“好。”
唐風年又說:“暫時彆開食盒,沒心情吃夜宵。”
“我去請石師父和白捕頭過來,一起商量重要之事。”
趙宣宣點點頭。
過了一會兒,奏折燒成的灰逐漸變冷,天上的星星在調皮地眨眼睛,仿佛看熱鬨不嫌事大。
石師爺和白捕頭來到書房,出於謹慎,關上門和窗戶。
唐風年沒讓趙宣宣離開,因為他和趙宣宣之間沒有秘密。
四人都落座,中間隔著書案。
唐風年低聲說:“剛才,我收到一封信,信從屋頂上落下來,落到我麵前。”
他抬手指一下屋頂。
趙宣宣、石師爺和白捕頭都抬頭往上看,表情驚訝,但暫時沒看出屋頂上有什麼詭異的名堂。
唐風年眉眼凝重,接著說:“當時,瓦片被彆人掀開一塊,我卻沒察覺到。”
“幸好來的人不是敵人。”
趙宣宣越聽越難受,悄悄拉住唐風年的左手,暗忖:防人之心不可無,如果今晚那個不速之客是敵人,不僅風年有危險,我們全家人都有危險。
石師爺歎氣,眼神憂慮。
白捕頭站起來,低頭認錯:“都怪我失職,沒有保護好府中安全,我願意自罰,也請唐大人責罰我……”
看得出來,他是真心愧疚。
作為唐風年最信任的幕僚之一,白捕頭想越乾越好,光宗耀祖,而不是混吃等死。
此時此刻,他暗暗下定決心:以後要親自巡邏,連屋頂上也不放過,絕不能再出紕漏。
唐風年相信他的忠誠,打斷他的自我認錯,說:“白捕頭,不怪你,來者是個高手,目的是送信,不是害我。”
“不過,當時我確實有點怕死。”
他自嘲地苦笑。
趙宣宣捏一捏他的左手,兩人的手藏在衣袖裡,外人看不見。
白捕頭的愧疚感變得更加深重,抬不起頭來。
唐風年接著說:“白捕頭,從明天開始,由你親自挑選、培養護衛,包括暗衛,人數至少要增加五十。”
“還有一件事,比看家護院更重要。”
白捕頭重新抬起頭來,一邊鄭重其事地點頭答應,一邊吃驚,暗忖:更重要的事,要出大事了?唐大人要和那個朱大人撕破臉,公開對著乾嗎?趁此機會,我要將功補過,絕不讓唐大人失望。
他忽然熱血沸騰,眼眸炯炯有神。習武之人,天生好鬥,一遇上敵對勢力就格外來勁,仿佛吃了大力神藥。
石師爺雖然不是武夫,但也忍不住打起十二分精神,渾身緊繃,如同箭在弦上。
唐風年偏偏停頓下來,沒一口氣說完。
究竟是什麼大事?
石師爺、白捕頭和趙宣宣都猜到幾分。
石師爺早有準備,但又怕猜錯,說:“風年,你放心,為師還沒老掉牙,不怕大事。”
白捕頭也表態:“白某也不怕,這一輩子都效忠唐大人。”
趙宣宣不需要當眾表態,無聲勝有聲,暗忖:大事,肯定跟朱大人有關。那個跑屋頂上嚇唬風年的高手,沒有敵意,估計是歐陽凱派來的錦衣衛,要麼就是歐陽俠派來的人……
唐風年沒有閒情逸致賣關子,同時,怕隔牆有耳,他直接用手指蘸茶水,在書案上寫字。
石師爺睜大眼睛看,先是欣喜若狂,暗忖:太好了!皇上要抓那個姓朱的貪官!天助風年!
趙宣宣也感到高興。
然而,接下來,唐風年小聲說:“狗急了跳牆,如果提前走漏風聲,恐怕有兵亂之禍。”
石師爺臉上的喜悅頓時灰飛煙滅,變成複雜的嚴肅,點頭讚同,右手撫摸長胡須,眼睛透著老謀深算,說:“這種情況,史書上數不勝數。”
“不得不防。”
“風年,你打算如何防備?密信上是否有妙計?”
唐風年搖頭,說:“三公子讓我隨機應變。”
趙宣宣難得露出苦惱的表情,暗忖:隨機應變,說得容易,實際該怎麼辦?
石師爺和白捕頭也皺眉思索。
白捕頭暗忖:如果朱大人隻是文官,對付起來相當容易,直接抓起來就行了,不怕他掀起什麼風浪,反正是皇上要抓他,而且唐大人也掌握了他的罪證。
但難就難在——朱大人是武將,是大同總兵,手裡有兵馬,如果他造反,知府衙門的幾十個官差哪裡打得贏他的千軍萬馬?無異於雞蛋碰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