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娥在旁邊提醒:“宣宣,慢點喂,你好久沒帶孩子了,恐怕把小娃娃的習慣都忘了。”
趙宣宣“嗯”一聲,微笑著答應,又用手絹幫璞璞擦嘴角和下巴。
吃到好吃的,璞璞終於咧嘴笑,眸子亮晶晶。
白娘子也捧著一碗豆腐花,慢慢吃,笑著說:“孩子能吃,就好帶。”
“我家家齊小時候特彆有意思,喂她東西,她不吃。非要我先當著她的麵嘗一口,她才張嘴。”
白家齊聽這話,忍不住臉紅,跺腳,撒嬌:“娘親,我早就不那樣了。”
白娘子笑著哄她:“好好好,女大十八變。”
趙宣宣和王玉娥都被逗笑。
王玉娥東張西望,問:“宣宣,你爹呢?又跑哪去了?”
“打仗的特殊時候,他怎麼還敢亂跑?”
她說話快快的,像放炮仗一樣。
等她嘴裡的炮仗放完了,趙宣宣才找到機會接話:“爹爹幫我去給全城醫館發告示,忙正事。”
“剛才有醫館的學徒來官府打聽事情,問城門啥時候打開,他們擔心藥材不夠用。”
“幸好風年未雨綢繆,把該囤的東西都囤好了,藥材也囤了很多。”
王玉娥歎氣,說:“可惜,新鮮的菜沒法囤,必須每天從地裡摘。”
“聽說這幾天的菜都靠官差在城樓上用鉤子吊上來,少少的,不夠吃。”
“也沒法用鉤子吊一頭豬上來。”
白家齊笑點低,想象那個吊活豬、嗷嗷叫的畫麵,直接忍不住笑噴了,連忙用手絹擦嘴。
趙宣宣反而收斂笑容,無可奈何,說:“忍幾天就好了,反賊不得人心,失道者寡助,咱們是得道者多助。”
“我們肯定會贏的。”
白娘子點頭讚同,昨天她聽白捕頭說,朱大人受傷了,所以那群造反的人逃跑時屁滾尿流,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她問:“如果造反的頭頭受傷死掉,這仗是不是就不用打了?”
她心裡抱著這個僥幸,希望不要再打,免得丈夫遇到凶險情況。
趙宣宣繼續喂璞璞吃豆腐花,想一想,說:“沒那麼容易。”
“史書上記載過很多造反的人,有時候,某人死了,他兒子繼續造反。”
“還有些時候,傳給他兄弟,甚至有些小娃娃啥也不懂,卻被扶做造反的傀儡。”
王玉娥皺眉頭,說:“我搞不懂,為啥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造反?”
“他們造反,害得咱們也沒好日子過。”
趙宣宣微笑道:“我也搞不懂。”
不過,她心裡想的卻是另一種情況:朱大人之所以造反,是狗急了跳牆,怕自己貪汙受賄的罪行被依法懲治,再加上提前收到什麼風聲,所以不敢去京城見皇帝,反而連夜鑽地道逃跑,還搞出自立為王的口號,不過是臨死前的掙紮罷了。
白家齊心想:有些人造反之後,贏了,當上皇帝。有些人造反失敗,被株連九族。希望這次造反的朱大人千萬要倒黴,老天爺不能讓壞蛋贏。
趙宣宣心事重重,把璞璞交給王玉娥抱,然後繼續去忙正事。
相比趙宣宣乾的那些看起來瑣碎的小事,比如寫告示,比如聽百姓訴苦,比如給走投無路的人發救濟糧,比如記賬……巧寶更喜歡跟隨唐風年去鎮守城門,身上帶著多種武器,走路帶風,比平時更威風。
自從上次用小火銃把朱大人打傷之後,巧寶有點翹尾巴。
趙宣宣一邊忙著記賬、算賬,一邊擔心唐風年和巧寶。畢竟,巧寶有厲害的武器,誰知道朱大人那邊有沒有更厲害的武器呢?
再一個,石師爺擔心長城外的敵人趁虛而入,與朱大人狼狽為奸,趙宣宣又何嘗不擔心?
雖然眼下城門穩如泰山,但誰知道接下來會不會發生意外?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趙宣宣越琢磨,就越心神不寧,暗忖:如果城門被攻破,我們該怎麼辦?
原本清澈的眼眸,此時被蒙上灰色的霧。
對趙宣宣而言,必須未雨綢繆,提前為每一種可能都想好後路。
在生與死之間,臨時抱佛腳,聽天由命?這不是她的生存之道。
她怕死,也怕屈辱地活著。在如今的備戰情況下,她不敢心存僥幸。僥幸的人無法腳踏實地,如同空中樓閣。
——
京城那邊,依然熱鬨、繁華,但大同總兵造反的消息已經傳遍京城。
上至朝堂,下至街頭巷尾,都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