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熱鬨的人也餓得肚子呱呱叫,但偏偏還舍不得離開,想等審判的結果。
李居逸拍響驚堂木,宣布:“休堂!午飯後再審!”
“翻供的嫌犯留在公堂上,接受百姓監督。”
話音一落,他離開公堂,去後院與乖寶商量。
嫌犯翻供,是他在審案中遇到過的最棘手的問題。因為如此一來,圍觀的百姓就容易質疑官府,七嘴八舌地議論官府是不是屈打成招?是不是冤枉好人?
事實上,李居逸辦案時儘量避免嚴刑拷打,因為他也擔心冤枉無辜,擔心真凶逍遙法外。
此時,他脫掉高高的官帽,對乖寶抱怨:“清圓,犯人太狡猾。”
“我故意把他留在公堂上,讓百姓監督,就是為了避免百姓誤會,誤以為官差又搞嚴刑拷打去了。”
“另外,讓好管閒事者好好瞧瞧,犯人吃的牢飯有多麼糟糕,從而讓他們敬而遠之,不敢隨便違法犯罪。”
乖寶眉開眼笑,豎起大拇指。
看到這大拇指,李居逸忍不住被逗笑,鬆一口氣,煩惱變少,抬起右手,捏她臉頰。
乖寶拍開他的手,說:“另外,嫌犯翻供是常事,咱們不必驚慌。”
“等重新開堂公審時,讓其他嫌犯和證人挨個兒與他對質,撒謊者必定漏洞百出。”
“為了防止狡猾的翻供嫌犯用眼神威脅彆人,或者串供,最好是用一塊黑布蒙住他的眼睛。”
“再讓口技者在暗處模仿鬼神現身的聲音。”
“當一個人處於黑暗中時,膽子會變得比平時小,同時又聽見疑似鬼神之聲,更容易心虛。”
李居逸點頭讚同,也對乖寶豎起大拇指。
兩人站在庭院的大樹下,商量得津津有味,幾乎忽視其他人的存在。
趙東陽站在屋簷下,微笑著喊:“乖寶,居逸,快來吃飯!”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李居逸主動牽住乖寶的手,一起去堂屋。
飯桌旁,沒有王玉娥的身影。因為她最近吃齋,還從街上買了個木魚回來,在臥房裡敲木魚,咚咚響。
在木魚聲中,她獲得一些平靜,寄托自己對王老太的思念。同時,她認為自己敲木魚敲得越多,王老太在陰間就能收獲更多功德。
對此,趙東陽隻能歎氣,無可奈何,反正隻要王玉娥不強迫他吃齋就行。
對他而言,最無法忍受的痛苦,就是吃不到葷菜。
乖寶在飯桌旁落座,動筷子之前,轉頭看一眼木魚咚咚響的方向,眼裡暗含千言萬語,還有少許淚光,嘴上偏偏無言以對。
上次王玉娥責怪過她,但後來沒有舊事重提。
祖孫之間,原本親親熱熱,如今多出一個疙瘩。
李居逸主動夾一塊清蒸魚肉,挑掉刺之後,放到乖寶碗裡,說:“清圓,一個人吃兩個人的飯,多吃些。”
乖寶與他相視一笑,然後品嘗魚肉的鮮美。
然而,下一瞬間,她就慌慌張張跑出去嘔吐。
李居逸和趙東陽連忙追出去。
李居逸幫乖寶撫摸後背,大聲吩咐:“快去請大夫來!”
趙東陽哭笑不得,撫摸胖肚皮,勸道:“不用請大夫,害喜都這樣,聞不得魚腥氣。”
“把魚端走就行了。”
乖寶吐得冒眼淚,實在是難受。
這動靜甚至把臥房裡的王玉娥都驚動了,她暫停敲木魚,走過來照顧乖寶。
王玉娥經驗豐富,不像李居逸那樣一驚一乍。
乖寶擦乾淨臉之後,趁機抱住奶奶,用臉頰蹭一蹭這個溫暖的懷抱,撒嬌。借此機會,努力修複祖孫倆之間的裂痕。
王玉娥心疼孫女,一想到孫女肚子裡正懷著曾孫孫,她心裡更是百感交集,暗忖:人老了,總免不了要走黃泉路,但子孫後代生生不息。
這一刻,她的心結終於解開,不再沉淪於親娘死去的痛苦。
她摟著乖寶,回到飯桌旁,那盤清蒸魚已經被幫工撤走,就連沾過魚味的筷子和飯碗都通通被換掉了。
乖寶問:“奶奶,你還要繼續吃齋嗎?”
王玉娥歎氣,暗忖:嘴裡發苦,啥都不想吃。
但此時此刻,趙東陽、乖寶和李居逸都關心地注視她,她心裡感動,猶豫片刻,說:“算了,我和你們一起吃。”
趙東陽最高興,連忙為她擺碗筷,小聲嘀咕:“一家人,吃什麼兩家飯?”
“早就應該一起吃。”
他暗忖:孩子奶奶肯定早就想吃肉了,昨天我起夜如廁的時候,還聽見她在磨牙呢!那不沾葷腥的白菜蘿卜有啥好吃的?聽說,就連少林寺的方丈都要偷腥呢!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王玉娥在他旁邊落座,挑眉,又斜睨一眼,嗔他:“少多嘴。”
趙東陽罵不還嘴,彰顯好脾氣和厚臉皮。
乖寶和李居逸對視一眼,都忍俊不禁,感覺爺爺就是個活寶。
——
午飯後,李居逸跟乖寶去書房商量,下午該如何審案?
他顧不上休息,反正年輕,精力充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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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去重新開堂公審時,乖寶回內室睡覺,因為眼皮子打架,實在是熬不住。這一切,都是因為肚子裡的小娃娃在任性、搗蛋。
對於李居逸審案的能力,乖寶很放心,所以睡得挺香。
再加上王玉娥又開始敲木魚,那木魚聲特彆催眠。
——
公堂上,李居逸聽取乖寶的計策,讓官差給那個翻供的嫌犯眼睛蒙上黑布,然後讓擅長口技的藝人在暗處模仿鬼神現身的特殊動靜。
而且,那口技藝人搞出來的動靜並不明顯,而是充滿技巧,若隱若現。
這並非李居逸第一次利用口技藝人協助辦案,之前他就已經利用口技藝人在地牢裡裝神弄鬼,嚇唬犯人,從而導致很多犯人在極度心虛、疑神疑鬼的情況下,不打自招。
此時,口技再加上黑布蒙眼,產生雙重效果。
再配合其他嫌犯和證人的當場對質,效果更佳。
原本,那個翻供嫌犯有些囂張氣焰,但此時此刻,他有些顫抖,說話語氣都變弱了,甚至有點結結巴巴。
圍觀的男女老少看得津津有味,還指指點點,小聲議論。
“頭一次看見官老爺這樣審案,用黑布蒙犯人眼睛乾啥?”
“哈哈,防止他睜眼說瞎話!”
“真有意思,以前那個縣太爺特彆喜歡打板子,如今的年輕縣令好像不愛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