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方哥兒正在李大夫的藥堂裡給璞璞把脈。
璞璞有些發熱,病得無精打采。小胖臉胖嘟嘟,卻寫滿委屈。
趙甘來心急如焚,摟著璞璞,比自己生病更難受。
方哥兒遵循望聞問切,翻開璞璞的眼皮子瞧瞧,又檢查舌頭,再細細地詢問一番。
趙甘來愁眉不展,詳細地回答,生怕漏掉任何一個症狀。
方哥兒認真,聽完之後,再次給璞璞診脈,然後動筆寫藥方,順便叮囑一些注意事項。
趙甘來見這小大夫如此認真、有耐心,內心稍稍安穩,問:“大概多久才能病愈?”
方哥兒微笑道:“隻要退燒,病就好了一大半。”
“幸好他咳嗽不嚴重,不過,不能操之過急,讓他慢慢好起來就行。”
“如果你不放心,就每天帶他來一趟這裡。”
趙甘來答應,心疼璞璞,忍不住淚花閃閃。
方哥兒恰好抬一下頭,發現她眼裡的淚光,內心突然有所觸動,想起自己的親娘。
趙甘來抱璞璞離開時,小紅負責拎藥包,還蹦蹦跳跳,逗璞璞玩。
方哥兒目送他們,忍不住發呆片刻。
親娘去世時,方哥兒太小,早已記不起她的模樣,但每次一想起親娘,他心裡就悲傷。因為大姨對他提過,他出生後,親娘經常抱著他。有一次他生病,哭鬨,親娘就一整宿都不睡覺,像護眼珠子一樣護著他。
大姨還說,那朱財主對他親娘不好,一生氣就打罵,他親娘是為了一條活路,不得已,才乾出那種事。
當時,韋春喜的原話是:“可惜,你娘命不好,命是天生的。如果她有宣宣的好命,何至於做短命鬼?”
在方哥兒還小時,韋春喜怕小孩子嘴巴不牢,所以不敢對他多說。
但最近,韋春喜像吃錯藥一樣,經常對方哥兒提以前的秘密。
可能是因為,有些事藏在心裡太難受,說出來才如釋重負。
韋春喜還讓方哥兒將來去找一找呂賢才,也就是韋夏桑生的那個兒子。畢竟呂賢才不是前任縣太爺的親孫子,她擔心呂賢才會被呂家拋棄。
方哥兒自從知道這些秘密之後,內心沉甸甸,問韋春喜,自己親爹是誰。
韋春喜言簡意賅地說:“一個小廝,怕他泄密,就埋了。”
埋了……簡簡單單兩個字。
方哥兒暗忖:埋了的人肯定是死人,不是活人……
至於是誰埋的?埋之前是怎麼動手殺害的?是不是他親娘乾的?具體埋在哪裡?
方哥兒頭一次在內心深處退縮,不敢追問那些秘密。
但冥冥之中,讓他在當晚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他夢見一個美麗的女子在大宅院裡抱著一個小娃娃,來回踱步,哼唱小曲,哄孩子睡覺。
等孩子睡著之後,她突然抬起頭,眼神精明,嘴角流露一抹冷笑,望向門外的方向。
這時,腳步聲傳來,另一個美麗的女子和韋春喜一起進門,後麵還跟隨四個丫鬟。
韋春喜高高興興,伸手抱住孩子,還忍不住親一下,說:“胖乎乎的,有福相。”
但和她一起並肩而來的那個女子卻沒有一絲笑容,用冷冷的眼神掃一眼孩子,甚至流露厭惡。
接著,韋春喜抱著孩子在簷廊來回踱步,兩個丫鬟被吩咐去廚房取小點心來,另兩個丫鬟被吩咐去院門口守著。
那兩個美麗的女子則是手拉手進屋去,關上門和窗戶。
韋春喜忽然轉頭看向關閉的窗戶,眼神憂慮,且複雜,然後低頭對小娃娃說:“彆怕,你娘會護著你。”
“她乾壞事,但她不壞,是為了活得像個人樣。”
“度過這個難關,以後就不會受欺負了。”
少量太陽光透過窗戶紙,照進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