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宣宣起了疑心,走到書房,打算看看巧寶在搞什麼名堂……
巧寶忽然聽到門口的腳步聲和推門聲,連忙下意識用雙手把泥巴大炮遮住,抬起頭,一看見趙宣宣,她立馬又放下戒備,長舒一口氣,兩滴晶瑩的汗水屹立在鼻尖,同時撤開手掌,任由趙宣宣欣賞自己的泥巴傑作。
趙宣宣並非孤陋寡聞之輩,一眼就認出那是火炮的形狀,走過去細看,笑問:“誰教你做這個的?”
巧寶一邊繼續用手搓泥巴,使泥巴大炮更加精巧,一邊說出自己偶遇官差押送罪犯的事。
趙宣宣用手絹幫她擦一擦臉上的汗水,道:“難怪你不怕熱,非要窩書房裡,還關門關窗,神神秘秘。”
“傻乎乎。”
巧寶自認為不傻,連忙辯解:“爹爹說,我是老百姓,不能造大炮,我不能連累爹爹。”
言外之意:如果不是為了保護爹爹,我何必偷偷摸摸?
趙宣宣瞬間明白她的意思,眉開眼笑,說:“玩泥巴而已,沒關係。”
“真火炮要用最好的鐵,才能做成功,泥巴肯定不行。”
“我以前好像聽說,就連神機營裡的火炮也容易誤傷自己人。”
巧寶表情得意,說:“神機營也不過如此,下次歐陽城再敢顯擺他是神機營的官兒,我就跟他鬥一鬥。”
趙宣宣若有所思,沒有糾正巧寶關於歐陽城已經升官為皇帝禦前侍衛統領一事。
雖然小閨女每次一提起歐陽城,就擺出對方是討厭鬼的語氣,但趙宣宣並不確定,巧寶是不是真的特彆討厭城哥兒?
緊接著,她嫌書房太熱,把窗戶打開,通風,然後坐在巧寶對麵,中間隔著書案。
她一邊搖扇子,一邊欣賞巧寶搗鼓泥巴傑作。
顯然,她不反對巧寶學這些,隻要不搞出真火炮就行。
巧寶也看明白趙宣宣的態度,於是膽子變大,說:“我還想看看火銃和虎蹲炮,隻要看見圖紙,我就能用泥巴捏出來。”
趙宣宣微笑道:“悄悄地玩,不要向彆人炫耀,避免以訛傳訛。”
巧寶果斷點頭答應,又用泥巴捏一個小士兵,樂此不疲。
因為手上臟兮兮,不方便端茶杯喝水,於是讓娘親喂自己喝。
趙宣宣倒涼茶,送到她嘴邊,又用濕帕子幫她擦汗。
——
京城,是是非非多如牛毛。
新帝去榮華宮看望母親蘇太後,一起享用晚膳。
恰好與他同父同母的福宜長公主、福樂長公主、福善長公主和衡親王也陪在蘇榮榮身邊。
幾位公主因為與皇帝同輩分,所以在封號裡加個長字,實際上年紀不大,都尚未出嫁。
衡親王也年紀小,所以也沒去宮外居住。
在親生母親和姐妹弟弟的陪伴下,新帝心裡那份“高處不勝寒”的孤獨感有所緩解,臉上的笑容明顯變多。
蘇榮榮疼愛子女,心裡正憋著一樁特彆的心事。
麵對皇帝兒子,她在心裡細細斟酌,不敢隨便說出來。
福宜的目光不安分,看看新帝,又看看蘇榮榮,悄悄用左手拉扯蘇榮榮的衣袖,有催促之意。
蘇榮榮無可奈何,麵帶微笑,對福宜使個眼色,示意她彆著急。
福宜鼓腮幫子,反過來使眼色,意思是:不能拖拖拉拉,必須儘快解決。
新帝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又極有眼色,看出苗頭,於是放下筷子,好奇地笑道:“母後有何事瞞著兒臣?”
蘇榮榮連忙屏退其它宮女和太監,隻留下宮女六荷,然後給宮女六荷使個眼色。
六荷看看臉紅的福宜,然後用手絹掩嘴笑,說:“啟稟陛下,福宜長公主想招某個小將軍做駙馬,希望陛下成全。”
福宜心裡是這樣想的,但臉上害羞,連忙跑到蘇榮榮的寢殿,去躲著,順便豎起耳朵偷聽他們是怎麼商量的……
其實,剛才六荷說的那番話,是福宜求蘇榮榮說的,蘇榮榮經過斟酌,又故意借六荷之口說出來。
因為蘇榮榮既想成全女兒福宜,又明白福宜看上的駙馬人選不簡單,恐怕這門親事有些難度。
所以,她先借六荷之口試探新帝,觀察新帝的反應,然後再慢慢圖謀此事。
皇帝察言觀色,突然有不好的預感,暗忖:如果皇姐看上的人是個平庸將軍,我一定成全她。不過,按照本朝規矩,駙馬不得乾政,如果駙馬人選是個才華卓越的武將,我不能答應。
電光火石之間,他又轉念一想:皇姐深居宮中,欽慕哪個少年將軍?莫非是從小就熟識的歐陽城和歐陽盟?
歐陽家兩兄弟小時候在宮裡做伴讀,長大之後,歐陽盟作為蘇太後的親外甥,常跟隨蘇燦燦來榮華宮拜見。
至於歐陽城,上次隨先帝禦駕親征,有軍功和救駕之功,少年將軍的名號響亮,又高大俊朗,如今官居禦前侍衛統領,兼神機營提督,兼驃騎將軍。
琢磨間,皇帝的右手五指輕輕敲擊大腿,心想:如果皇姐看上這兩人,我不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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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明白之後,他臉色變得一本正經,關心地問:“皇姐想要誰做駙馬?”
蘇榮榮刻意壓低嗓門,親自說出來:“歐陽大將軍的長子,歐陽城。”
“他年少成名,又忠心耿耿,一身正氣,如此好兒郎才配得上你皇姐。”
新帝苦笑,搖頭。
蘇榮榮、福樂、福善和衡親王眼見新帝不答應,心裡都咯噔一下,有些失望。
蘇榮榮疼愛親閨女,福樂與福宜心有靈犀。
福善和衡親王雖然年紀尚小,但都跟福宜皇姐是一條心,都希望皇姐高高興興地嫁給欽慕之人。再加上兩人還是孩子,“三思而後行”的城府不深,於是嘴巴有話就說,直接化身小媒婆。
福善脆生生地說:“皇兄,為什麼不成全皇姐?”
衡親王皺起小眉頭,在旁邊幫腔:“我也喜歡城哥哥,皇兄不也看重他嗎?為什麼要棒打鴛鴦?”
蘇榮榮和福樂麵色緊張,目不轉睛地注視新帝。
新帝無奈地解釋:“這不是棒打鴛鴦,而是……恐怕隻是一廂情願罷了。”
福善拉扯新帝的衣袖,搖一搖,天真地說:“皇兄,皇姐是天下第二美人,那個小將軍肯定會喜歡她,絕不是一廂情願。”
在她心裡,皇姐的美貌排第二,娘親的美貌排第一,自己排第三。
新帝啼笑皆非,又耐心地解釋:“本朝有個鐵規矩,駙馬不得乾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