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哲心疼地眉頭擰了擰,很快目光落在她周圍淩亂的草稿紙上,草稿紙被人用力在中間劃出一道長長的黑線,後半截刺斷了薄薄的草稿紙,顯然是發泄後的產物。
密密麻麻的數字和胡亂劃寫其中的黑色直線都可以看出支楚月的痛苦掙紮,林哲湊上前,像之前無數次一樣,親在她的眼睛上。
支楚月隨著他的靠近閉上眼睛,溫順地等著他,這會絲毫看不出前幾分鐘她的焦慮憂傷,隻是一個普通的夜晚,她在等一個溫柔的親吻。
“為什麼哭?”
林哲親完她,退出些距離來,語氣除了擔心還帶著一些給她施壓的冷。
支楚月眨了眨眼,水汽忽然又在眼裡升騰“就是想哭,想哭就哭了。”
“支楚月,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是不是因為壓力很大?是不是因為快要高考了?”
支楚月沉默地看著他,林哲瞧見她的反應心裡升起一股挫敗感,他難以控製地苦澀地笑起來,不甘地問“支楚月,你也覺得我什麼都幫不了你,所以什麼都不告訴我是嗎?”
“你是不是覺得你可以一個人承受,所以打算什麼都不告訴我是嗎?”
支楚月心沒來由地慌起來,看見他鬆開自己的手,方才交疊傳來的溫熱瞬間被空氣阻斷,她發愣地看著自己的手。
“為什麼?”林哲背對著她,讓她看不起他的神情,“為什麼你們都不需要我?”
其中的失落就像是一隻淋了雨的小狗。
支楚月心尖的位置升起一陣綿密的痛,她慌張地站起來,木製的椅子被她的動作帶到往後倒,她捉住林哲垂落的手“沒有不需要你。”
林哲的手很大又帶著些糙,摸上去莫名地舒服,支楚月一下一下地摸著他的手,忐忑不安地說“我情緒不好,但是也不想讓你擔心。”
“不想讓我擔心?”林哲轉過身來,漆黑的瞳孔盯著她,看不出情緒,“你不說我更擔心了。”
支楚月和他對視上,心裡的委屈難過全都跑出來了,眼睛又紅紅的,她沒有出聲,靜默地看著林哲。
林哲被她那樣委屈的眼神盯得妥協,很久之前他就知道他從來都不是支楚月的對手,一看見她委屈了難過了就真的半點臉色都不想擺了。
他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正想認輸,眼前的人就小聲地說起來“數學很難,從前幾次模擬考之後我一直考不好。”
“我有點急了,也有點怕了。也不是不會,就是會錯。”
支楚月聲音都顫起來,她抬起頭擦了擦眼淚“其實沒什麼的,我再試試,穩定一下情緒就好了。”
“所以才沒有告訴你,不想讓你瞎擔心我,你本來自己也夠亂的。”
“誰告訴你的?”林哲低聲問,“誰告訴你我自己本來就夠亂的?”
支楚月斂了斂眼,小聲地說著“我自己想的。”
林哲伸出一隻手來,輕輕柔柔地擦掉她臉上流淌的眼淚“就這樣?不是因為其它的事情?就是因為考試?”
他忽然明朗地笑起來,臉上的灰霾一掃而空“我當什麼事呢。以前不是考得挺好的嗎?怕什麼?有什麼好怕的?”
他掐了掐她的臉,把她的苦相掐出一些滑稽來,她吸了吸鼻子,不知道為什麼焦慮痛苦在瞬間被幻化成可以完美解決的希望,她的心也跟著輕快起來。
“我幫你看看卷子?”林哲雙手抬起來圈住她的脖子,強製性地和她對視。
支楚月頓了頓,在他那樣的眼神下敗下陣來,點了點頭。
等兩個人坐下來了,林哲拿著她的卷子分析,支楚月才覺得有些不妥,這會心情好多了,令人心安的人就坐在旁邊,連底氣都多了不少。
“你會嗎?”支楚月故意用那種不敢信他的語氣說,“這張卷子雖然不難但是也不簡單。”
林哲回過頭來,眉頭皺了皺,眼神黯下來“支楚月,你是不是不記得了?”
“什麼?”
“在圖書館,你的數學卷子大題不會的都是我幫你填滿的。”
支楚月死鴨子嘴硬,紅著臉喊“那我記得也不可以證明你會啊。”
“笨。”林哲點了點她的鼻子,“是不是哭過了智商就會降低?”
林哲笑起來,眼睛微微彎起來,眼裡明亮有光,目不轉睛地盯著支楚月“支楚月,你又想逗我玩,但是今天我贏了。”
“過來。”林哲拉了拉支楚月,讓她坐過來一點。
支楚月乖乖挪了挪屁股,靠近他,她趴在桌子上,林哲溫熱好聞的鼻息軟軟地撲在她的耳朵上,他低下頭來,修長的五指隨意地捏著筆在草稿上畫了畫。
“就是這樣。”林哲收回筆,手落在半空中,眼神落在支楚月朝他露出的半邊無害柔軟的側臉,“懂了嗎?”
支楚月耳朵都被燙紅了,她剛剛完全沒有在聽,腦子裡混沌地混雜著林哲富有磁性的聲音和那一呼一吸平穩的呼吸聲,她沒來由地緊張和渴望,以至於到了最後林哲收了尾她都沒有進入狀態。
聽見林哲喊她,支楚月很快回過神來,拿起筆在卷子上標識了一下,佯裝無事發生的平靜模樣“懂了。”
她欲蓋彌彰地轉過頭和林哲對視了幾下,紅潤的嘴唇抿起一個漂亮的弧度“謝謝。”
林哲瞧見她的反應反倒愣了愣,筆在手裡轉了幾圈,最後半圈沒拿穩掉落在桌子上,發出不大不小的悶重的聲音。
“支楚月,你耳朵好紅。”林哲魔怔了一般伸出手,捉住了她露出來的紅透了的耳朵。
說著他湊過來,湊得很近,眼睛認真盯著那耳朵,手指勾勒著耳朵的輪廓,支楚月被他摸得手腳都軟了。
她伸出手去,抓住他的,急切又小聲地喊“彆摸了。”
“我要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