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過了一個時辰,臥房門才打開。
陸大夫從裡麵出來,麵色凝重。
蘇翎月上前一步,焦急的問:“陸伯,王爺怎麼樣?”
陸大夫隻沉沉說:“月丫頭,你進來吧。”
淩靈要跟進來,陸大夫朝她搖搖頭。
她隻好退出去和彩蝶彩衣一起等在外麵。
蘇翎月跟著陸大夫進臥房,心中倉惶不已,腿幾乎都是軟的。
等不及問陸大夫,蘇翎月繞過陸大夫,走到床邊。
蕭煜已經停止吐血,雙眸緊緊閉著,麵上都是血跡,身上的裡衣幾乎看不出原來的雪白,已經變成殷紅色。
褥子也是。
蘇翎月第一次知道,一個人竟然有這麼多血。
此時,蘇翎月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墜落。
言卿拿著鮮血浸透的帕子,紅著眼,起身給蘇翎月讓出位置。
蘇翎月順勢在蕭煜身旁坐下。
蕭煜的手比平時還冰冷,紅色的血跡和冷白的皮膚對比格外明顯。
眼淚滴在上麵,化成一道血色痕跡。
蘇翎月握住蕭煜的手,顫抖著給他把脈。
蕭煜的脈象,仿佛遊絲一樣微弱,幾乎隨時都可以散掉。
“引他毒發的是製作‘百日寒’的藥材之一,劇毒冰蟾的蟾蛻,將‘百日寒’的最大的毒性引發出來,傷及肺腑,王爺才會吐血。”
“你方才也把了脈,應該知道,也隻是時間的事。”陸大夫沉沉歎了口氣,“我隻能儘力,保他一日算一日。”
蘇翎月握著蕭煜的手,放在自己臉頰上,眼淚大顆大顆滑落在蕭煜掌心。
她怎麼都不能相信,也不願意相信。
明明今早她還躺在蕭煜的懷裡,不久之前,兩人還在說笑相互打趣。
那樣鮮活的一個人,現在竟徘徊在生死邊緣。
陸大夫正準備安慰,一旁的言卿終於壓製不住心底的憤怒,雙拳緊握,瞪著蘇翎月,憤憤開口:“王妃你好好的乾嘛要去看那個皇後,都說了蘇家人沒一個好東西,你偏偏不信。現在好了,王爺被他們害成這副樣子,你滿意了?”
“言卿!”陸大夫喝斥住言卿,不讓他說出更多傷人的話。
他看著蘇翎月,歎息著說:“要說現在最難受的,就是月丫頭。事已至此,我們該想辦法彌補挽救。這樣相互埋怨隻會讓親者痛仇者快。這話以後彆再說了。若是王爺醒著,也定不願見你這樣對月丫頭。”
蘇翎月握著蕭煜的大手,噙著淚眼底滿是自責。
她喃喃道:“言卿說的沒錯。是我識人不清,才給了他們傷害王爺的機會。”
若是可以,她寧願代替蕭煜遭受一切。
蘇翎月親了親蕭煜染血的掌心,低聲喃喃:“蕭煜,你要好好的,起碼要等我給你報仇之後,聽我親口跟你說句抱歉,好不好?”
陸大夫一聽報仇的話,擔憂道:“月丫頭,你彆衝動,就算要報仇,也要從長計議,切勿失去理智。”
蘇翎月抬起衣袖抹去眼淚,強扯出一抹微笑,對陸大夫道:“陸伯,你放心,我不會衝動。王爺最近的湯藥就麻煩你了。”
她看向言卿,淡笑說:“王爺現在這樣也不能安眠,我想給王爺擦擦身子,你能提兩桶熱水過來嗎?”
言卿低下頭,應了一聲,轉身走出去。
陸大夫深深看了蘇翎月一眼,她雪白的臉頰上沾著蕭煜的鮮血,雖是笑著,眼中卻平添了幾分決然,像懸崖邊淩風盛開的花。
“你莫要多想,現在全心照顧王爺才是重中之重。”陸大夫說完,提起藥箱,跟著言卿一起出去。
蘇翎月打開房門,吩咐彩衣:“重新找幾條乾淨的褥子來吧。”
“是,小姐。”
彩衣看見蘇翎月臉上的血跡,拿出帕子給蘇翎月擦,可是血跡已經乾了,擦不掉,留下一片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