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藩王之間的聊天,除了敘舊,還有明裡暗裡的試探,軟的不行再來硬的,能不打仗當然最好。
“有幾個膽小怕事的,口風比較鬆,可以從他們開始。”
識趣的,謝琅願意給予最大的耐心,讓他們作為削藩的開口,有先例就好。
“以嘉王為首,封地靠北的藩王,態度偏強硬,不準備讓利。”
“嘉王不清楚……其餘倒也正常。”
溫鶴綿緩緩道來“他們被分封出去,天然就失了進入朝堂的機會,全靠優厚的俸祿蔭蔽子孫,成日裡遊手好閒慣了,陡然讓他們讓利,這誰都不樂意。”
沒誰願意把到手的錢財讓出去,哪怕來要錢的人是皇帝。
作為被分封出去的代價,他們的子孫後代已無緣進入政權中心,倘若再減俸,先不說藩王們是什麼想法,底下的宗室子弟就該鬨了。
藩王製度是世襲罔替下來的,隻是一代代過來,分封下去的藩王越來越多,這供養的費用自然就大了,溫鶴綿記得戶部前些日子還在給謝琅哭窮。
“說起來,我爹也算藩王之一。”
溫鶴綿摸了摸下巴,想起這事。
溫家先祖和開國皇帝一起打天下,關係到底不一樣,將富庶的淮陵一帶都分給了溫家,而且還另許特權,允許溫家子弟入朝為官,這也是為什麼溫鶴綿作為藩王世子,卻能夠參加科舉的原因。
先祖定下的,大家覺得合情合理,無從質疑。
再說了,溫家人個個能乾,從不好高騖遠,能在朝堂中辦事兒,會省去不少麻煩,沒人有意見。
謝琅心頭一動“含霜是說……”
“封地上養那麼多宗室子弟,養著也是浪費,成天到晚吃白飯,拿著俸祿混吃等死。”溫鶴綿仔細回想自己上輩子所學的知識,漸漸清晰,“不如為他們開放入朝為官的名額,不過前提是,拿條件來換。”
“我看可行。”
謝琅的想法與她不謀而合。
先彆說宗室子弟入朝為官會不會擾亂秩序了,這麼繼續下去,供養宗室就足夠把國庫拖垮,具體規章製度後麵可以一一製定,眼下最難的是,如何說服他們。
“讓葉照旋去,他嘴皮子利索,知道怎麼引人入套,還有那個誰……”溫鶴綿想了下,“哦對,叫沈長宴的,可以順便扔過去曆練曆練,朝堂太安穩了,得讓他得到鍛煉。”
謝琅酸唧唧的聲音傳來“太傅還記得他的名字。”
什麼關注點?
溫鶴綿無語“我是走了三年,又不是失憶了,好歹曾經指導過他兩句,要是連人家名字都不清楚,未免太不尊重人了。”
謝琅掰著指頭翻舊賬“所以沒失憶都舍不得回來看朕。”
溫鶴綿“……”
“糾結個什麼勁兒,堂堂皇帝非要和彆人比,你和他們,能一樣嗎?”
溫鶴綿說過了,謝琅是個很會找重點的人,所以此話一出,他不僅沒覺得被訓斥到了,反而很興奮,每根發絲都透露出激動。
像隻眼睛瞬間亮起的小狗。
“所以我和彆人,在你心中,是不一樣的嗎?”
剛才的問題被打了個回旋鏢回來,謝琅定定注視著她,那裡麵是與往日極為相似的熾烈與溫柔。
從昨晚起就擁有的好心情再度順利延續下去。
溫鶴綿原本想要躲避這目光的,可更深層的念頭催促,她最終沒躲開“……都說了沒有可比性。但陛下確實比他們重要。”
方方麵麵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