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琅額頭緩緩滑落一滴冷汗。
從放鬆調侃到嚴肅正經不過片刻。
溫鶴綿不鹹不淡地笑“陛下怎麼不吭聲了,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一問一個不吱聲。
霍平埋頭,以拳抵唇,想笑。
溫大人果然能將陛下治得服服帖帖。
謝琅是想見,沒想到會這麼快意外見到。
猝不及防。
他歎了口氣,苦惱“太傅,彆調侃我了……霍平,還不快去把人請進來!”
按理來說,守邊將領無詔不得私自入京。
溫家確有特權在,溫乘淵又足夠坦蕩,除他以外就帶了幾個護衛,遠達不到威脅皇城的地步,不足以落人話舌。
況且他找上門來,是帝王有虧在先。
霍平去請人,見這位一路繃著臉麵色黑沉,原想說點什麼緩和氣氛,剛開口又噎回去,覺得自己怎麼都不好摻合,也不占理。
明明是兩父女,帝師溫和從容,淮陵王卻嚴肅凶悍,身上氣質截然不同。
或許是學了那位江淮出身的王妃?霍平沒見過,不太清楚。
希望陛下能談妥吧,否則諸後事宜,恐怕不好商量。
霍平一臉擔憂地送溫乘淵進入了太子殿,他瞧著那背影隻覺得殺氣騰騰,心中憂慮更甚,拉過旁邊的屬下吩咐“都往外撤一圈,不管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貿然過去。”
有帝師在,無論如何都不會出事,陛下的家事不宜摻和。
在溫乘淵進入太極殿之前,謝琅幫溫鶴綿整理好了衣襟,自己則到一旁正襟危坐。
溫鶴綿好笑地注視著他,眼見著在她爹踏入殿門時,皇帝陛下的脊背下意識挺了挺,帶著莫名的緊繃。
過年後溫鶴綿走得匆忙,溫乘淵本就有所心疼,進入殿中的第一時間,也是將目光往溫鶴綿身上掃,在確認她狀態良好後,才抱拳低頭行禮“微臣參見陛下。”
這是溫乘淵第一次見自己女兒輔佐的少帝。
小皇帝生得俊秀,穿著龍袍,發束金笄,煊赫顯貴,身形也板正挺拔,屬於上位者的威嚴冷漠收斂於骨子裡,眼神倒是矜傲,不過在察覺到他打量的視線後,莫名矮了截。
嗬!
想到自己這次匆匆趕回來的原因,溫乘淵就覺得心中窩著一股氣,因此在說話時態度算不上特彆好。
麵對撲麵而來的怒火,謝琅神色未變“大將軍免禮,請坐。”
淮陵王不僅是淮陵王,他還是名正言順的守邊大將軍,呼前者代表君臣親疏,呼後者早表明了謝琅對他的敬重。
溫乘淵對謝琅這態度勉強算滿意,至少不像他那個皇帝老子,冷哼一聲,沒跟他客氣,自己找了距離溫鶴綿最近的位置坐下。
他開門見山“微臣在邊關聽聞,陛下擄了民女入宮,竟沒想到是吾女。”
溫乘淵盯著謝琅,滿眼冷意“含霜年少登科,是陛下太傅,縱為女子,臣私以為,也有輔佐之功。何至陛下如此折辱,將含霜囚在宮中?”
普天之下,敢這麼和皇帝說話的,恐怕除了溫鶴綿,也隻有她爹娘了。
溫鶴綿在一旁看著,沒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