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想要避開這樣的目光,但還是接著問,“遊學活動的時候聽老師說你受傷了,怎麼弄的?”
“光著腳不小心踩到沙灘上的一塊尖銳玻璃。”
“怎麼不注意一些。”
“當時隻顧著往前走,沒看清地麵的路。”
沈星遙沉默許久,又開始適時出聲,“你總是這樣,不小心地摔了多少次跤,不小心地受過多少次傷,不要總是指望彆人無時無刻都能看住你,自己看緊自己一些不行麼。”
“不好意思,我知道的。”陸早早說,“但是我從來沒有產生過要給彆人添堵的想法,更不會麻煩到你們的,請不要擔心。”
沈星遙看著她,語氣激烈地詢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陸早早平靜地回答,“我會對我自己做的任何事情負責,不會隨意給彆人添麻煩的,請你們放心,說這些話也不是想要惹你生氣,隻是闡述我的觀點而已。”
從小到大,她似乎也並沒有怎麼麻煩過沈星遙和陸傲天,生病了忍著或者自己去醫院,大多數時刻本來就是她自己跌跌撞撞地在學會照顧自己。
沈星遙兩隻手交握,把骨頭捏得咯咯作響,最後她不明所以地哼笑了一聲。
“也是,也是。你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畢竟我們也沒怎麼親力親為地照顧過你。”
說完動作緩慢地咽了好幾下嗓子,仿佛在吞下什麼利刃玻璃一樣苦痛。
陸傲天把自己的手覆蓋在沈星遙冰涼的手背上,繼續問下去,“清婉前幾天的生日宴會你怎麼沒有去?”
本來前麵的對話陸清婉就一直在忍,尼瑪的沈星遙和陸傲天問的到底都是一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破問題,隻是提出然後讓陸早早回答,卻不給一點解決措施或者方法。
聽到陸早早說她最近有一些失眠的時候,陸清婉就已經打開手機,開始搜尋有什麼治療失眠的藥方,安神香薰之類的東西,看了會兒又把手機關掉了,決定等這場談話說完了再派遣專人好好去查詢一番。
現在聽到這裡,陸清婉冷著臉看向陸傲天,陰厲地冷哼一聲。
陸早早不去她的生日宴會跟他們有個屁關係?陸早早想去就去,不去就不去。
可是與此同時,陸清婉又有一點卑劣的想法順著內心的土壤一點點破芽而出,她確實非常想要知道陸早早為什麼那天沒有去參加她的生日宴會,所以並沒有打斷陸傲天的問話。
在等待陸早早回答的間隙中,陸清婉惴惴不安,像是被放在烈火上炙烤,手心也不自覺地用力地扣住掌心。
沈懷瑾似乎知道陸清婉此刻內心的想法,所以轉頭望了她一眼。
不過被陸清婉冷漠地無視了。
其實這個過程並沒有多長時間,最多也就不過幾秒,因為麵對陸傲天和沈星遙的問題,陸早早都回答得很快速,她並不需要字斟句酌,也並不需要小心翼翼。
終於,陸早早開口說話了,陸清婉的心也像被高高提起。
“因為感覺沒有去的必要,已經沒有什麼想要說的話了,一句簡單的“生日快樂”我那天晚上已經說過了,她也並沒有什麼想要的生日禮物,或許也不缺我這份。”
“啪”一聲,陸清婉聽見自己的心被狠狠摜下的聲音,破碎掉,像瓷器一樣四分五裂。
怎麼不缺呢?
她明明缺得快要死掉了。
她一整年的歲月就是為了等待陸早早的禮物和生日信件而生長的,她就是為了獲得這點愛而舉辦宴會的。
陸清婉扯起嘴角僵硬地笑了笑,原來她也已經到了跟陸早早完全陌路的時刻,小時候明明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清楚對方想要說什麼,想要乾什麼,現在卻完全看不懂也無法理解對方的心了。
“我缺不缺席對任何人來說都無足輕重,更何況我也並沒有收到邀請。”
陸傲天不解地說,“你是陸家的人,你想去便去,要什麼邀請函。”
可是那裡麵很多人並沒有見過她的樣子,也不知道她是陸家的女兒,陸清婉的姐姐。
有一年她就被門前查收邀請函的門童攔了下來,送她過來的司機不停解釋,後來是剛好趕來赴宴的陸識卿了提點了一句,對方才十分惶恐且誠懇地道歉,彎腰鞠躬放她入行的。
“是嗎?反正也不重要了。”陸早早說,“任何一個場合有我沒我都是一樣的,你們當時或許也並不知道我沒有過去吧,應該也是後知後覺才發現的。”
怎麼會呢?
陸清婉想,除了你,那個場合裡剩餘的所有人才是無關緊要的,才是跟塵埃螻蟻一樣不足以稱輕重的東西,我全都厭惡得要死,他們的呼吸都催生著一種讓我嘔吐的欲望,我的視線從來都隻能看向你。
隻有你,你是最重要的。
是一座庇護我生長的高樓,一個浩瀚無窮的寰宇。
陸傲天翕動唇角,似乎在克製些什麼,重重地呼吸了好幾次,才終於問,“你是不是非常恨我們?”
恨?
這個字眼實在太重了,沉甸甸的猶如千鈞壓在一個人身上,陸早早想自己的身體裡麵已經沒有那麼濃烈的情感和過剩的精力去承載這個字眼了。
她有時候都想摒棄掉一切多餘的感情,愛啊恨啊,通通都拋卻吧。
她死亡的時候,或許才可以走得輕鬆一些。
“怎麼會?”陸早早不知道陸傲天為什麼會使用這樣一個字眼,但是她還是很真心實意地回答,“目前為止,在這個世界上,我不恨任何人。恨太消耗精力了,我對你們沒有這樣的情感。”
如果真的要說的話,或許有些時候會稍稍恨一下自己吧。
恨自己的出生,恨自己的命運,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恨自己的束手就擒,恨自己已經能夠坦然麵對死亡。
但是,恨自己也有累。
何況她本身活得就已經夠艱澀了,所以麵對這樣一個自己,陸早早心軟地決定放過,相比較恨,她一直以來應該要學會的課題是好好愛自己。
陸早早在這樣的環境裡麵活成這樣一個擰巴的人,彎曲的藤蔓已經無法再生長一次變成直挺的繩條,她雖然還沒能學會每一件事情都泰然處之,但是至少眼下已經做到對很多事心如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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