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那麼多年的記憶和經曆努力回想起來的時候是一點一滴慢慢凝聚起來的，而且經常性地伴隨巨大而又劇烈的痛苦而來，而真正回想起來所有的事情卻隻要一瞬間。
隻要那麼一個瞬間，就把陸早早的心全部擊碎了。
“？”
眉頭在一瞬間緊鎖，變成一個“川”字，像是心裡麵堆積了沉沉重物，所以這種痛苦像是變成了一座隱形的山川，所有的痛苦和不解都在沈星遙的臉上變得實質化了。
“你想起來十五歲之前的事情了？”
沈星遙顫抖著問，其實她仍舊不能理解陸早早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
就算想起十五歲之前的所有事情又能如何呢，那時候的陸早早也跟現在過著相差無幾的生活，那麼多年都這樣過來了，為什麼現在會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沈星遙隻是突然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她看著陸早早，內心絕望地想，自己或許永遠、永遠都抓不住這個孩子了，這種想法像是颶風一樣迅速蔓延沈星遙的內心，所以讓她此刻十分迫切地想要問出一個為什麼來。
陸早早仍舊看著她，沒有任何回答。
沈星遙穩了穩身形，緩了好一會兒還是用那種十分平靜正常的語氣跟陸早早說。
“如果你真的想起了你十四、五歲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那也算是好事一樁，畢竟人的人生缺了哪一段記憶都是不完整的，你那年出車禍之後醫生說腦部受到了點撞擊，所以會產生那種短暫失憶的情況，但是……”
陸早早的眼神緩慢地移動，像是一個喪失了生命力的魚，因為水的波動，魚尾簡單地遊移了一下，隻是那種僵硬的、生硬的轉動。
沈星遙很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還以為陸早早或許是有話要跟她說，所以把剩下的話斷在喉嚨裡麵，等著陸早早在這種時候出聲，陸早早的眼神好像隻是看著她的眼睛。
沈星遙的眼睛裡麵有慌亂、茫然、不鎮定，陸早早想，這原來都是會出現在我這個人身上的情緒，為什麼現在也會同樣出現在你的眼睛裡麵，但是我感覺好像是假的。
世界上有那麼多人，一個城市隔一段時間就會有成百上千的小孩出生，會選擇不同長相、不同相貌、不同家庭、不同身材的人當媽媽，這種概率究竟是隨機還是命定。
小時候陸早早在童話書上麵看到，每個小孩在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就會在天上的時候選好媽媽，然後滿懷幸福和期待地降臨到對方的肚子裡麵，等著這個人給予自己第二次生命。
不是應該滿懷幸福和期待嗎？原來小時候那種童話書上麵的故事都是騙人的，彆人早就能領悟的道理，陸早早卻總是要走好多好多彎路才能弄得一知半懂，生活一直都在陸早早隻有小時候那種寓言故事才會真正成真。
媽媽，陸早早好像叫出這兩個字，這麼簡單的兩個字，可是陸早早上下嘴唇卻像是已經完全閉合，沒有辦法堂而皇之地說出這兩個字。
她看著沈星遙的眉眼，自己那雙遺傳自沈星遙的眉眼，原來我們臍帶之間傳遞的東西叫做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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