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這種時候陸早早臉上都會流露出那種很平和溫柔的表情,陸早早有自己和這個世界打交道的方式。在這種情況下,她是自己小小世界裡麵唯一的、權威的主宰者。
謝洄年在這種時刻總是充當旁觀者,偶爾和陸早早四目相對的時候陸早早總是先做那個撤回視線的人,像是要以此躲避掉自己的慌亂無措,夢中的謝洄年想——
明明先躲避掉視線的是你,但為什麼先慌亂無措的卻是我自己的心呢?
好不公平啊,陸早早,但是沒辦法,我願意做你小小世界裡的追隨者,我對此心甘情願。
有時候陸早早會跟隨人群,在龐大的人流當中光明正大地看著謝洄年,隻有這種時候她的目光才不會顯得突兀,也不用慌亂、茫然、不知所措的躲避開來。
而那時候的謝洄年就站在講台上、站在舞台上,站在一切耀眼矚目的地方,接受所有的注視,天上明媚的太陽投射下來,將謝洄年的身軀照耀的閃閃發光,似乎他這個人也成為了太陽本身。
陸早早沉默寡言地上學、放學,上課的時候靜靜地縮在教室後麵的座位上麵。
最常做的事情不是看書做題,就是盯著窗戶外麵的天空樹木發呆,她不太參加學校豐富而又雜亂的課外活動,因為有些娛樂需要同伴組隊,這對她而言是一件不太美妙且樂觀的事情。
不上課的時候,陸早早會選擇去圖書館看書。或者躺在學校北側那片草坪曬太陽,給學校裡那群流浪貓或者流浪小狗投喂食物,雖然不太被人待見,但陸早早意外很受小動物喜歡。
在學校度過這樣單一且乏味的生活之後,在家裡也依舊在延續著這樣的生活,甚至更加小心翼翼。
陸早早在飯桌上很總是很緩慢謹慎地進食,夾放在她旁邊的食物,也看不太出來她到底是喜歡吃還是不喜歡吃,大多數時候總是低著頭,餐桌上人很齊的時候,陸早早才會把頭抬起來悄咪咪地從每個人臉上過一眼。
眉眼彎彎的,眼神很柔和,偶爾抿一抿嘴唇,應該是心情還不錯。
夢裡的陸早早乾了很多事情,夢裡麵出現了很多人,都是跟陸早早有關的人,周圍的同學,她的爸爸媽媽,哥哥姐姐,還有謝洄年自己。
夢裡還有一個“謝洄年”,隻是誰也看不見,作為一個虛幻飄渺的影子,一直跟隨在陸早早周圍,她去哪裡,謝洄年就去哪裡,旁觀著她的一切言行舉止。
夢裡麵的陸早早值得開心快樂的事情少之又少,幾乎是零。所以她經常會找一些可以讓自己開心的事情來做,比如親近大自然,坐在桌子前一筆一劃地寫日記,畫畫、練字、看書,以此來宣泄自己過載的情緒。
雖然有時候陸早早也會露出那種很明媚的笑容,但是她一點兒都不快樂——這是作為影子的謝洄年沒用多長時間就可以確定的事實。
陸早早,為什麼你在笑的時候我很想哭呢?
謝洄年“飄”到陸早早寫字的窗台上麵,麵對麵地看著她。
如果此刻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片高大的陰影就會覆蓋下來遮擋住陸早早的視線,他可以擁抱住陸早早,將削瘦的陸早早蜷在他的懷抱裡麵,可以跟陸早早說話聊天,可以給陸早早好多好多東西。
但是謝洄年此刻隻是一個異世界的入侵者,一個旁觀人,陸早早桌子上麵沒有象征他存在著的痕跡,隻有一大片一大片從玻璃窗外麵投射進來的陽光,可是這麼明媚的陽光卻投射不到陸早早身上。
她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像是一塊陰冷的璞玉。
陸早早的房間很大,夜晚,陸早早睡在她廣闊的床上,皮膚骨骼緊緊貼著床單被子,像是縮進一層軀殼裡麵,整個人隻有薄薄纖細的一層,黑夜的暗影可以完全將她籠罩其中,月光照進房中也照不明晰。
裝修闊達奢靡的房間更像是一個華美壯麗的棺槨,裡麵躺著陸早早這株已經有些萎靡的花朵。
身影籠罩在黑暗的陰影之下,清晰的卻隻有咳嗽聲、啜泣聲、翻來覆去的失眠聲。
不過就連這種清晰也隻是相對的,僅僅隻存在這所房間裡麵,或者說僅僅隻限於她的床邊,隻有蹲守在她床邊作為“影子”的謝洄年才可以聽見。
一旦退出這間房間,把門合上,這些聲音其實算得上很輕很輕,輕得不會被任何人發現和聽見。
陸早早的這些聲音不僅限製於空間,以一間不會被任何外人踏入的房間作為掩體,而且也限製於時間——
這些情緒陸早早都隻會在四下無人、幽深寂靜的夜晚發泄出來冰山一角,一旦時間轉換到白天,陸早早還是會恢複到那種麵色平靜淡然又有些溫吞的樣子,那張臉上並不會展露出過多的表情。
謝洄年原本坐在地板上,靠在她的床沿邊,聽見這些聲音的時候立馬飄到陸早早的床上,作為“影子”的他沒有任何重量,也不用擔心會壓到陸早早,隻是即便這樣,他仍舊看不清楚陸早早的臉。
倒不是因為光線太過黑暗,夢境當中的謝洄年可以很清楚地在暗夜當中看清楚一切物品,這對他而言並不是什麼難事。
隻是因為陸早早整個身軀都縮進了厚厚的被子裡麵,就算現在周圍空空如也,她仍舊不輕易暴露自己的脆弱和不堪,什麼聲音和動靜都被陸早早壓抑克製地很輕微,就像她這個人一樣,輕而易舉地就被忽略掉了。
不要哭了,陸早早。
謝洄年想伸手給她擦眼淚,明明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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