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夢見
謝洄年的眼睛還在盯著那兩個字看，看的時間太長了，一滴淚掉落下來，把那兩個字融化掉了，字跡變得模糊不清。
謝洄年也像是跟隨這兩個字一起被融化掉了。
終於——
他醒了。
謝洄年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在一片寂靜的黑夜裡麵很突兀地睜開眼睛的。
心跳如雷鼓。
回想起這個夢境的時候謝洄年的雙手還在輕微地發著顫，他本來已經將煙按滅在煙灰缸裡麵，但是內心那種不安的感覺還在膨脹，謝洄年又點燃了第三根煙。
不是第一次夢見陸早早。
謝洄年過去那麼些年其實也做過很多關於陸早早的夢。
剛開始頻率很低很低，近乎可以說是趨近於零。
陸早早去世的第一年，謝洄年沒有一次夢見過陸早早，他每次都期待可以在夢裡跟陸早早相見，但是陸早早卻始終不肯給他這個機會，很是吝嗇抽出一點點時間跟謝洄年見一麵。
那時候謝洄年想，陸早早你是不是太恨我了？所以才不願意施舍一個機會給我。
想了想，又覺得應該不是，也許喜歡謝洄年隻是陸早早高中時期最為簡單純粹的少女心事而已，那麼多年沒有見過麵，或許陸早早早就已經把他忘記了也說不定。
陸家給陸早早舉辦了一場還算不錯的葬禮，葬禮謝洄年沒有去參加。
他其實本來也沒有什麼去參加的資格。
他起先並不太敢去墓地上看望陸早早，這對謝洄年而言也是一件需要克服的事情，墓碑上麵大概是陸早早分外年輕的稚嫩臉龐，會是熱烈微笑著的嗎？
似乎人死亡的時候總會選擇一張神色平靜、麵帶微笑的照片，當作在人世界留下的最後一麵。
在學校裡麵謝洄年其實沒有見過太多次陸早早的笑容，好像有幾次。
那是學校元旦表演小品還有魔術的時候，陸早早在台下當觀眾，被這種其實有點生澀拙劣的節目給逗笑了，但也並不是那種很開心的笑容，陸早早隻是抿起嘴唇然後輕笑了一下。
陸早早笑也笑得很低調，是那種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的笑，謝洄年的眼神在暗處的光影中沉沉地注視著她。
謝洄年還沒有勇氣去麵對陸早早真的不在人世的事實，所以總是選擇性忽略，也不去陸早早的墓地上祭拜一次，三年之後，謝洄年想，他或許真的要去看一看，看看墓碑上陸早早那張笑臉。
即使這張微笑著的照片已經變成了黑白色，即使照片的主人也不會再展露一次鮮活的微笑。
他還是要去看看的。
他還有很多話要對陸早早說。
那天是陸早早的忌日，天很熱，是真的非常熱。盛夏天，蟬鳴不止，頭頂的太陽似乎要把人路麵上的瀝青給融化掉，太陽像是一片炙熱連天的火光，要把人裸露在外的皮膚給融化掉。
謝洄年穿著高中時候經常穿的白襯衫，車停留在墓園門口。
合上車門，謝洄年在原地停留了很久，抽掉好幾根煙，最終才抬起腳步準備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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