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覆蓋著一層創口貼，看不出來是什麼原因導致的傷口，隨便說出一個理由當作借口敷衍掩飾過去就行了。
謝洄年沒有懷疑，隻是眉頭仍舊皺得很深，他握著陸早早的手腕把她整個手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隻有指尖被燙到了嗎？還有沒有其他的地方被燙到了？去沒去醫院檢查一下？”
“沒有，不要那麼緊張，隻有這一點點小傷。”
謝洄年呼出一口氣，緊鎖的眉頭終於撫平了一些些。
他有時候真希望陸早早可以縮成小小的一團，好讓自己可以時時刻刻把她帶在身邊，細心照料她的一切衣食住行，讓她免受一切傷害，不受任何一片風雨侵蝕。
謝洄年一邊幫陸早早戴上那條璀璨閃亮的項鏈，一邊說，“幸運之神太壞了，在這種小事也要為難你。”
這種聽起來很像小孩子說的玩笑話，沒想到有一天竟然也能從謝洄年嘴巴裡麵說出來，但是陸早早沒有反駁，她反而笑著點了點頭，“是啊，對我太壞了。”
沒給過她什麼甜頭，卻總是需要她用更加沉重的苦難去償還。
這幾個字說出口的一瞬間謝洄年就愣住了，他覺得陸早早不是這樣會坦然承認痛苦磨難的人。
那天做了很長時間的噩夢，然後在深黑雨夜中醒來的不安和慌亂感再度一點點彌漫上謝洄年的心頭，他給陸早早係手鏈卡扣時候手都抖了一下，停頓了一秒才把這條手鏈穩穩當當地戴在了陸早早手上。
而後他扶住陸早早的肩膀，很認真地看向陸早早的眼睛。
那個夢這兩天也一直在謝洄年腦海中，夢中有些感覺實在是太逼真了，謝洄年有時候甚至覺得這個夢的一部分情況一定真實存在過、真實發生過，他甚至都會惶恐那個夢的結局是不是也會成真。
“這兩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陸早早想了想，把手伸出來在謝洄年麵前晃了晃，“不小心被燙傷了算嗎？如果這個不算的話那就沒有了。”
“真的嗎？”
“真的。”
“我之前做了噩夢。”
“我知道。”陸早早說，“你之前給我發消息說過這件事情。”
謝洄年低著頭，頭跟陸早早挨得很近，陸早早的頭發甚至被風吹得有幾縷飄揚到他的臉上，謝洄年聲音很輕，仿佛即將要透露出來的事情是難以說出口的，但他還是很直接地說出來了，“夢的內容是關於你。”
陸早早頓了一下，而後用那種很平靜的語氣問，“是嗎？”
“我夢見你總是一個人，好不容易能夠注意到我的時候，好不容易願意駐足下來跟我說一兩句話的時候……”謝洄年說話的語氣越來越艱澀，“你卻消失了，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陸早早笑笑，“那不是夢嗎？”
“真的是夢嗎？”謝洄年抬起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陸早早被風吹拂到他臉上的黑色短發，但是須臾之間，那縷頭發又被風吹開了，隻短暫地在謝洄年的指尖停留了不到半秒，他輕輕叫了一聲陸早早的名字，“陸早早，真的是歎息嗎？”
“當然。”陸早早的笑容仍舊懸掛在嘴角上麵，給出了謝洄年肯定性的答案。
“我能相信你嗎？”
“可以。”陸早早說出這話的時候幾乎是斬釘截鐵的，對生活所有的答案陸早早都是不確定的，但是隨便說出一句肯定的答複並不是什麼難事，就算是謊言又能怎麼樣？她眼下的所有生活不也是命運跟她撒的一個彌天大謊。
謝洄年喉結上下滾了滾，今晚的月色好亮啊，頭頂還懸掛著肉眼清晰可辨的星星，謝洄年的眉眼低垂著，全心全意地看著站著她麵前的陸早早，他還想要在說些什麼，可是卻不知道要從何說起。
正在思考的時候，眼前已經陷入一片漆黑，陸早早冰涼的掌心覆蓋住他的眼睛，謝洄年一呼一吸之間都是陸早早袖口上淡雅的茉莉香氣，他輕輕地眨了一下眼睛，眼睫劃過陸早早的手心。
雖然不知道陸早早為什麼要這樣做，但是謝洄年並不想阻止，他甚至想把陸早早整個手掌都貼在自己的臉上。
很快，陸早早的聲音在風中響起，“謝洄年，不要用這樣難過的眼神看著我了。”
謝洄年沒辦法答應陸早早，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陸早早的，他隻能抬起一隻手覆蓋包裹住陸早早的整隻手，把自己手心的溫熱過渡到陸早早手上，陸早早的手心此刻緊密地貼著他的眉眼。
之前在夢中他伸開臂膀想要擁抱一下陸早早，結果還沒有觸碰到陸早早，她整個人就頓時消散了，變成了虛無的泡沫，謝洄年甚至連一塊十分微小的碎片都抓不住，陸早早像是從來沒有存在在這個世界上麵一樣。
而他作為跟隨在陸早早身後的“影子”，也再也不會被任何人看見，隻能一個人孤單寂寥地存活著——作為一個虛無的影子存活著。
不知道過了幾分鐘，陸早早的手被他捂得有些發熱了，謝洄年才終於開口，“我隻是更怕你難過。”
“我不難過，我很好，真的。”
陸早早把手從謝洄年的掌心中抽離出來，謝洄年的手也隨之放下，他的眼前又恢複光明，視線當中是陸早早清瘦的臉頰和明媚的笑意，“我真的不難過，已經是新年了，這一年我會按自己喜歡的方式生活的，不用擔心我。”
這相當於陸早早再一次向他做出肯定的答複，謝洄年心裡麵不安卻隻並沒有完全消散下去，仍舊隱隱約約盤旋在謝洄年心頭，儘管如此，謝洄年仍舊輕輕呼出一口氣，像是完全放鬆下來。
他把手掌放在陸早早的頭頂，輕輕地壓了壓她的頭發，再次重申了一遍之前要送給陸早早的祝福，“新年快樂。”
“希望幸運之神今年全力庇護你，讓你身體健康、順心如意、不要受傷，自由幸福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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