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熹言也在家裡，此刻正走到沈懷瑾身邊，雙胞胎之間特有的那種心靈感應讓她一下就能迅速判斷出沈懷瑾說的是謊話，不過沈熹言沒有在陸傲天和沈星遙麵前拆穿他。
隻是皺著一張臉問，“怎麼弄的？誰弄的？都快二十歲的人了，不會還在外麵跟彆人打架吧。”
“……”沈懷瑾有點無奈地笑了，“能不能彆這麼想我，真是想太多了，我自己一不小心弄的。”
沈星遙抬手撫摸了一下沈懷瑾肩頸處的白色紗布，抬起頭看著他，“自己弄的？這個傷口看起來也不小的樣子，怎麼不小心成這樣？你這孩子，真是橫衝直撞魯莽慣了，永遠不懂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
“跟學校請一段時間假，這段時間你就好好待在家裡麵靜養，正好我也沒什麼事情，空下來了還能好好照顧你，等養得差不多你再走。”
沈懷瑾點點頭，欣然應允，“好。”
幾個人在這邊說著話，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聲朗朗的笑音。
幾個人不約而同朝著那道笑聲的方向看過去，陸清婉穿著一身素麗的白裙子，雙手搭在闌乾上，微微弓著脊背，眼睛俯瞰著他們這幾個人。
“因為他在說謊啊，怎麼可能一不小心成這樣。”
沈星遙臉上的表情立馬變得嚴肅，“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現在竟然都說謊騙媽媽了。”
“……”沈懷瑾換上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輕呼出一口氣，“你彆聽清婉瞎說，確實是我一不小心弄的，沒想著撒謊騙你的，媽媽。”
“那你說說你究竟是怎麼弄的，你能說個一清二楚嗎？”陸清婉清脆的語調自上而下地傳進他們的耳朵裡麵，她像是逼問似的說，“是不是腦子裡麵又在編造出新的借口和理由，用來自圓其說。”
沈懷瑾咬著牙看著她，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咬得很用力，“陸、清、婉！”
這下是一直站在旁邊的陸傲天說話了，眉目威嚴地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沈懷瑾保持著緘默，一兩秒後很無奈地說，“爸，你就彆問了，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真的沒事。”
陸清婉從樓梯上麵一步接著一步走下來，不急不緩地走到沈懷瑾身邊。
“究竟有什麼不好意思講的，永遠都講不出口實話是吧。”陸清婉挑眉看了他一眼，視線轉一圈，最後很直白地說，“他這個傷口是我弄的，所以我的臉上和衣服上才會有二哥衣服上噴濺而出的血，腥氣得令人作嘔。”
沈星遙在旁邊不可思議地發問，她第一次發覺陸清婉是一頭永遠都無法跟他們這群人變親近的野獸，牙齒爪子如此尖銳鋒利，隨時都可以把人齧咬得鮮血淋淋、遍體生傷。
“清婉，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陸清婉嘴角綻放一個鮮明的笑意，但看起來像是諷刺，那雙清亮的眼睛裡麵也沒有一絲笑意，“你問二哥啊，問問他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陸清婉說完之後目光定定地釘在沈懷瑾的臉上，“二哥，你敢說嗎？”
“你敢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清楚嗎？你敢告訴爸爸媽媽、告訴大姐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你又得知了怎樣的秘密嗎？你敢嗎？”
沈懷瑾把眉眼垂下去，以借此躲避掉陸清婉灼灼的目光，他確實不會說，他也沒有勇氣說。
陸清婉在一點一點地逼他，沈懷瑾呼吸發緊，肩膀上的傷口疼得厲害，但他還是保持著緘默。陸清婉諷刺地說，“你看，他不敢，我隻能說是他活該。”
“好了，夠了。”
陸傲天維持著一家之主的威嚴，目光沉沉地看著陸清婉，他這個最小、外表看上去最純淨溫柔的女兒身上帶著普通人都沒有的那種極致的冷漠和堅硬，所以總是不會給任何人留餘地，恨不得把人攀扯進死穴才肯善罷甘休。
“你哥哥不想說就不說，再怎麼樣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跟你、跟我、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陸清婉說，“二哥自己都不敢說出這種話吧，另一位事件當事人不就站在他旁邊麼，大姐你說是吧？”
沈懷瑾手在一瞬間收緊，他最不願意的就是沈熹言也知曉這件事情，那種崩潰真的會把沈熹言在一瞬間壓垮。
“清婉，夠了！無論如何，那也是他的事情，跟你無關，輪不到你來說。”
陸傲天發覺自己麵對這個女兒的時候總是要拿出一副肅穆冷硬的態度出來，對方實在是太難以管教。
天性難馴，實在叫人無能為力，他隻能頗為嚴肅地說，“再怎麼樣他也是你的親哥哥，再怎麼樣你也不能用活該這樣的字眼去評價他，更不應該行事衝動，把你哥哥弄傷，現在當麵給你哥哥道歉。”
煩得要死，陸清婉舔了下後槽牙。
“爸爸，你是不是搞錯了啊，我不是行事衝動，我深思熟慮過後是真的特彆、特彆、特彆想殺了他。”
陸傲天深吸一口氣，這種話有朝一日竟然真的能從陸清婉嘴巴裡麵堂而皇之地說出口，陸傲天在口袋裡麵掏出煙盒，摸索出一根煙，試圖通過尼古丁讓自己眼下複雜起伏的心緒平靜下來。
但他不可能在子女麵前抽煙，因此也隻是把煙夾在手指中間，陸傲天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彆氣了爸爸，你想要讓我道歉是嗎？好啊。”
陸清婉嘴角露出一個漂亮的、乖巧的笑容出來，語氣分外誠懇，“原諒我吧，二哥。”說完她又笑得更深了，“反正你又沒死。”
陸傲天氣得發抖，拿煙的手都不穩了，“你這是什麼話！”
“實話啊。”陸清婉渾不在意，目光直視著陸傲天那張鐵青的臉，“不然我要怎麼說，二哥不還好好地站在我麵前麼。我不是按照你的要求向我二哥道歉了嘛，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這算道歉？你甚至都沒過問一句你二哥是否要原諒你。”
陸清婉哼笑一聲，“他原不原諒是他的事情，我不在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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