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皆被人儘收眼底。
後花園旁側,由傅宅暗衛居住的排樓中,幾人不約而同地看著這一幕。
因傅修遠突然到來,剛值完班打算休息的元隱爬起床陪在主子的身邊。
半年的時間,元隱身體已經恢複的差不對,於年前便已重新歸隊,隻是腦袋有時還不太清明,所以並未歸位暗衛總隊長的位置,而是像是一塊磚似的,哪兒需要往哪搬,沒地方需要的時候便閒著,倒也閒的自在。
今早他剛幫一名請假的暗衛值完班,正打算休息時主子來了。
本以為主子有重要事情找他,結果話還沒說,主子忽然就看著窗外失了神。
元隱看過去後一眼明白。
和孔昂對了個眼神,他今日也有聽說主子和傾城小姐之間起了些許隔閡,隻是具體的隔閡是什麼,他不得而知。
樓下的女孩在曬太陽,還是一如既往地漂亮。
元隱住在三樓,從他的角度時常能看到這一幕,看了許多次仍覺得養眼,有些美麗得讓人癡迷的事物是看不夠的。
“恢複的怎麼樣了?”
忽而耳邊傳來主子的嗓音,元隱心中略動,俯首道“回主子,已恢複大半。”
“嗯。”
隨即便又沒了聲音。
許久的沉默,元隱便也老老實實地在後麵等著。
孔昂也第一次猜不出傅修遠的心思,心中有猜測,但不知道自己猜測的對不對。
“暗衛總隊長的身份,你怕是仍不能勝任,不如就先回她身邊,護她左右。”
終於,男人開口。
孔昂聞言,確認了心中的答案,看來他還是掉下主子的步伐。
元隱神色中閃過一絲深意,側眸看了眼樓下的女孩,點頭恭敬應下“屬下領命。”
傅修遠說完便離開了。
孔昂緊隨其後。
臨走時,孔昂跟元隱使了個眼神,叫他好好辦事兒。
元隱“……”
他自然懂男人的意思。
跟在蘇傾城的身邊不僅僅是保護女孩的安全,更是要把女孩的一舉一動告訴主子,其中用意,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也許是回到以前,讓他監視傾城小姐的動向。
也許,隻是為了能多了解一下女孩,如今是傭人在照顧女孩,事事去問傭人總歸不方便,哪有他這種心腹用著舒服,他能連傾城小姐中午吃了幾粒都清清楚楚地說給主子聽。
在傅修遠離開後,元隱歇了休息的心思下了樓。
值班前一天他本就沒有休息,又警惕地熬了一晚上,如今雙眼中已有濃濃的紅血絲,為了壓住這些,他特意滴了眼藥水,待那些紅血絲下去後才敢去見女孩。
“傾城小姐。”
蘇傾城正閉眼養神,耳邊忽然一道略顯熟悉的嗓音,詫異地睜開雙眼看了過去。
元隱?
“好久不見啊。”蘇傾城由衷一笑,跟來人打招呼。
元隱“著實好久未見了。”
“還啊,最後一麵還是上次隨傅修遠一起去看你。”蘇傾城接話道。
當時,元隱反而坐在輪椅上,表情呆呆的,整個人反應遲鈍像個傻子。
如今他變化很大啊。
精神了許多,與常人無異,隻是,終究元氣大傷,即便如今元隱恢複得再好,也失去了受傷前的狠勁兒。
不過這樣也好。
失去了那股狠勁兒,反而讓人覺得好接觸了些,不想之前那般,冷著臉,孩子見了都要被生生嚇哭。
“你今天過來了?”
“主子說我恢複的差不多了,讓我回到您的身邊跟隨。”元隱毫不猶豫地答。
蘇傾城乍聽傅修遠的名字,怔愣了兩秒,才笑道“哦,那挺好的,剛好最近出了點小事情,有你跟在身邊我也放心一些。”
“……出了事情?”元隱的語氣沾了些緊張。
自受傷後,他便不跟隨在傅修遠身邊,消息自然封閉,但他也多少聽說許若雅已經癡傻的事,如今許若雅已翻不起浪花,還有誰會來害她?
蘇傾城見他一臉驚訝,心知他還不知道那事,用聊家常的語氣說了出來。
“具體就是,許若雅之前有個心腹,因為許若雅的事情,報複與我,傷害了我父親,那個人心術不正,我擔心他會朝我的家人和我本人下手,你這個時候能回來幫我,剛好。”
“那人呢?”
“在莫少謙那。”
“何不捉來,永絕後患。”
“被傅修遠護住了。”
“……”元隱的表情一下子僵住,好半晌,瞧著她,才錯愕地顫抖嘴唇,卻說不出整句話“這、這……”
此時此刻,他終於算是清楚了主子和傾城小姐之間出了什麼事。
“所以,您這段時間鬱鬱寡歡,便是因為這件事?”
“也是,也不是。”蘇傾城凝望著遠方,眼神逐漸飄散“其實也沒什麼的,他也難做,莫少謙軟硬皆施,他也是沒辦法吧。我也想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和他繼續像之前那般恩愛,可我努力去做還是做不到,你看我們現在不吵不鬨很好對不對?可我總覺得,我們是在粉飾太平。”
她平靜地敘述著。
一個個字從她的唇齒中吐露出,淡淡的惆悵隨之彌漫,包裹住她,周遭的空氣都顯得那麼壓抑。
元隱沉默了片刻。
“傾城小姐不想原諒便不想原諒吧。”他說,“沒有人能要求您必須去原諒,這是您的權利。”
蘇傾城微愕,目光茫然地看向了說話的男人。
有些不敢相信,以至於她開口確認“你不要求我諒解你們家主子?”
“不會,沒資格。”元隱說,“每個人做事情都有各自的理由,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您和主子站在各自的立場上都沒有做錯,莫少是主子的生死兄弟不錯,但蘇先生也是您的生身父親,您隻是跟隨自己的心走,誰也沒有資格去道德綁架您。”
“……”
蘇傾城怔怔地瞧著麵前的人,有些被震驚到了。
原以為她會和孔昂一樣,要求她諒解傅修遠,然而這人的心思比她想的要通透。
話說回來,若不是如此她又怎麼會把這些事跟他說?
自打一起經曆過生不如死的那一晚,她把元隱當成了自己的朋友,不摻雜傅修遠於其中的朋友,所以在他出現時,她把心中的苦悶說給了他聽。
事實是,她有被安慰到。
當事情發生後,所有都在希望她諒解傅修遠,從不說她心中的不甘。
唯有這人叫她跟隨自己的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