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辭停下腳步,她來到戲台下麵,很認真的看著上麵背對自己舞動水袖的人。
和昨晚幾乎一樣的打扮,花冠顫動,流蘇輕盈。
但是此刻她仿佛沉溺在了自己的舞蹈中,她是整個舞台的中心,灑落的清冷月光為她披上一層薄紗,讓她舞動時顯得更加朦朧縹緲。
她的每一個轉身都格外靈動,每一次舞動都像是在訴說一句唱戲,裙擺的每一個弧度都像是在傳遞舞蹈裡麵的情愫。
她仍然在哼唱著,沉浸著。
顧辭並沒有打斷她的舞蹈,而是等到她最後做出一個動作之後才輕輕的鼓起了掌。
聽到有聲音,台上的人像是有些詫異,她緩緩的站起來轉身看向顧辭這個不速之客。
在彼此對望之時,兩個人都在猜測對方的身份。
那位身著戲裝,身姿窈窕的美人緩緩走上前,白色的水袖像是她的披帛,隨著她的動作乖巧的垂在她的身後。
看著有明顯特征的顧辭,美人猶豫了一下,雖然心中有答案,但是沒有得到準確結果的時候,她還是不確定。
她輕啟紅唇:“是府上新來的辭大師?”
美人的聲音是好聽婉轉的,但是光看她豔麗的妝容和嗓音,顧辭並不能知道眼前的人是誰。
見顧辭點頭,美人上前兩步隔著高高的舞台和下麵的顧辭相對視,她揚唇笑了笑:“大師怎麼會在這裡?”
顧辭看著她的眼睛,試探道:“十四姨太?”
見到對方隻笑不答的樣子,顧辭回答:“我們這些人畢竟還是有事做的,總不能跳跳大神就算完事,十四姨太怎麼會在這裡,還……”
顧辭的視線緩慢的掃過那精致的戲裝,眸色中帶著幾分欣賞的笑意:“很好看。”
聽見顧辭的誇讚,本來客套微笑的十四姨太笑容都要真實了些。
她抬手掩住嘴角的笑容,神色間卻有幾分惆悵失落:
“這不是明日就要請戲班子上台了嘛,就有些懷念,我以前的營生也是這個,隻是進府之後老爺就不準我唱戲了,你也知道這大院裡麵咿咿呀呀的算什麼,隻有戲班子來的時候這戲樓才會打掃,趁著他們沒有來我才能拿出以前這行頭,算是過過癮罷了。”
十四姨太看著自己的戲裝,雖然還能穿上,但是時間已經過去了太久,再精致的衣服都會褪色泛黃,雖然表麵上看著依舊耀眼,但是隻有穿衣服的人才知道,這件衣服到底有多麼易碎。
顧辭理解,所以剛才走過來的時候也隻是聽見十四姨太小聲的哼唱,若是拿出正兒八經唱戲的架勢,本來就覺得鬨鬼的林府不得炸翻天。
顧辭看著十四姨太慢條斯理的將垂落在地上的水袖一點點收起:“你這兩天都會在這裡唱戲嗎?”
顧辭像是一個忠實的看客,等待著十四姨太的回答。
十四姨太的手頓了頓,她笑了笑並沒有正麵回答:“不過是年輕時的個人愛好而已,要是讓其他人知道了,少不得說我裝神弄鬼。”
說著,十四姨太便不打算再回答些什麼,她轉身重新將自己的精力投進舞台。
看著十四姨太在舞台上演繹著不知名的故事,看著她一個人沉浸在隻有自己的舞台,顧辭也隻是欣賞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雖然十四姨太什麼都沒有說,但是顧辭從她們抬手掩麵的動作感覺到她們並不是同一個人。
或許兩個人的身形相似,但是很明顯十四姨太並不知道顧辭問這個話的意思,不然她不會有刹那的疑惑。
那抹疑惑時間雖然短,但是她的眼睛珠子可沒有上妝,顧辭看得清楚。
她在給誰打掩護?
顧辭微微揚起笑容停下腳步回頭,她的視線和同樣停下動作注視她背影的十四姨太撞上。
隔得太遠,雙方都看不清彼此臉上的表情,唯一能清楚的,就是雙方都知道對方都有小心思。
顧辭沒有停,順著汝溪給她描述的路線來到了林老爺的院子這邊
林老爺的院子是整個府上風水最好的地方,他的院子和他的兒子比起來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他的院子以人工巧力,造天時地利。
按照風水大師的說法,住在這樣好風水地方的人,雖然不能千歲無憂,但是百歲無虞,身輕體壯。
顧辭向前走去,門外兩個小廝打著哈欠靠在牆邊昏昏欲睡的樣子,顧辭隔著很遠輕輕的動了動手指,像遊蛇一樣從顧辭側邊探出的牽絲引,就以極快的速度向前竄去。
牽絲引身上帶著好聞的昏睡粉,隻是吸入了一點,兩個人就困得不行直接靠著牆昏睡了過去。
顧辭拍了拍纏繞在自己手指上麵的花朵。
“好孩子。”
得到誇獎的花朵害羞一般伸出自己的觸須,將顧辭的手指纏繞住。
感受到手上纏繞的力度,顧辭用大拇指輕輕的摩挲了一下:“現在我有正事要做,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找到漏洞出來的,但是現在要乖乖的。”
顧辭的聲音很輕,她說完,手上細細的藤蔓像是愣了一下,那朵花苞神奇的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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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花苞裡麵什麼東西在蛄蛹,顧辭能夠很清楚的看見那花瓣的凸起,那朵本來就小的花像是一個柔軟的繭,花苞打開之後,一隻小巧的蝴蝶從花苞裡麵飛出。
玉歸繞著顧辭飛了兩圈之後停在了顧辭的發間,充當一個精巧的發夾。
把玉歸放出來之後,那朵小花瞬間枯萎消失,隻剩下一小節柔嫩的藤蔓纏繞在顧辭的手指上。
末了那細細的觸須還討好似的蠕動了兩下。
看見觸須的模樣,顧辭並不吝惜自己的誇讚,她伸手用指腹摸了摸那脆弱的小藤蔓:
“真是一個聰明的孩子。”
顧辭看到藤蔓以波浪形的動作軟了下去。
顧辭笑了笑,控製牽絲引將自己帶過門檻:“所以,當時你就是依靠這樣的方法成為了一號?你當時是不是想著,一號失敗再弄一個二號三號?”
聽到顧辭舊事重提,軟下去的藤蔓立刻變得僵硬,他企圖通過裝死聽不見的方式蒙混過關。
但是顧辭並沒有想著要聽什麼答案,朝暉能帶著玉歸出來,這是他的本事。
她輕聲:“彆搗蛋,好好待著。”
朝暉玉歸揚了揚自己的觸須,當做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