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心裡也很沉鬱。
但他不去鬆鶴堂,鬆鶴堂裡老母親一日未進食、頭暈眼花、起不來身……各種不適的消息就一直被葛婆子傳到前院來。
他這一天都不在府裡,消息就不停地傳到胡管家那兒,他一回府就聽胡管家神情凝重複雜地來稟報,氣得他半天都不想說話。
這不就是想要讓他知道,老母親是被他氣病的,想要他去低頭服軟認錯!
可這是他能認錯的事情嗎,孝道在上,也要講道理才是。
若這世間隻論孝道不論是非曲直,還不得亂套了?
永安侯也就是之前回府匆匆準備鄭元方外孫的周歲禮,對胡管家報上來的消息一聲沒吭,很快又匆匆出府了。
忙到天黑了才回府,誠王府的晚飯沒吃上,一回來剛端上茶杯,又見胡管家一臉窘迫地站到了自己麵前。
“去把葛婆子叫過來。”永安侯將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一臉沉鬱地開口。
胡管家心中一緊,神色更加凝重了,不敢怠慢連忙退下,吩咐外頭一個小廝快跑去一趟鬆鶴堂。
等葛婆子一路小跑過來時,永安侯又重新喝完一杯茶,坐在小廳的方桌旁沉思著,屋裡沒有點燈,隻有屋簷下的簷燈將門口照亮。
葛婆子原本聽說侯爺回來了還心頭一喜,想著興許侯爺體諒老夫人病了,會來服個軟哄一哄,母子也就和好了。
老夫人也是放任她這麼做的。
她伺候老夫人幾十年,也明白老夫人心有悔意,隻是拉不下這張老臉,就想著病了也好,沒病也要裝個病嚇嚇不孝兒孫們。
到時他們自然不敢再這麼氣著自己了。
可這一天,侯爺根本不在府裡,葛婆子也隻能將消息不斷傳到胡管家那邊,提醒胡管家,家和萬事興,母子哪有隔夜仇的?
胡管家這才替她傳了這些話,但顯然侯爺還在氣頭上,胡管家連勸都不敢勸上半句。
葛婆子一進書房的院子,見到所有屋子都沒點燈,隻有院中幾盞燈籠在夜風裡微微晃動著。
微弱光芒一晃一晃瞧著不隻是冷清,還有些讓人恐慌。
這情景像極了主子們的心情,陰鬱不定、涼嗖嗖的。
葛婆子歡喜的心裡一下就如淋了一盆冷水,身子不由哆嗦了一下,看向站在屋簷下的胡管家,臉上表情遲疑不定。
胡管家不滿地瞪了葛婆子一眼,卻是先走進小廳小心稟道“侯爺,還是點上燈吧,葛婆子到了。”
之前永安侯不肯點燈,坐在黑暗中發悶氣。
這時候聽見胡管家的話,歎了口氣,道“點燈。”
胡管家連忙吩咐外麵的小廝進來點燈,很快小廳就亮堂起來。
小廝們退下之後,胡管家才喊候在外頭廊下的葛婆子進來回話。
葛婆子低著頭小心翼翼地進來行禮之後,就不說話了。
“怎麼啞巴了,今兒不是很能說嗎。”永安侯冷眼瞥著戰戰兢兢的婆子,冷嘲地道。
這是說葛婆子今天一直將老夫人這裡不舒服、那裡不好的病情往前院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