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劉三是個賭徒,嗜賭如命。賭徒的心理特征有如下三點(1)隻想碰運氣發橫財,不願意勞動;(2)敢於孤注一擲,鋌而走險,甚至不惜以生命為代價;(3)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安振華跟劉三的情誼對劉三而言,不算什麼,當他無意之間得知許中秋身懷巨款的時候,便起了貪念,見利忘義,甚至在對方反抗的情況下,起了殺心,這說得通。劉三有殺人動機。”
“其次,劉三做過兩份工作,一份是水庫管理員,一份是伐木工人。這兩份工作一份教會了他挖牆砌洞修築工事,一份教會了他使用電鋸伐木砍樹,更加重要的是,他知道了防空洞的布局和路線圖,也許在無意中他發現了通往地麵上的通道。”
“地道的發現讓他起了心思,還有什麼比偷竊販賣木材來錢來的更快呢!這事情他一個人做起來風險太大,木材這個東西一個人搬運起來也非常不便,所以他需要一個幫手。安振華就是這個時候被他拉下水的。這就能夠解釋清楚,在李石頭和馬老板的證詞當中,劉三突然變闊綽以及為什麼前幾次的賭債要拖上好幾個月才能還清。”
“砍伐木頭是有季節性的,偷竊倒賣木材來的錢,並不能支撐劉三時不時就要發作的賭癮。許中秋身懷巨款的事情無意中被他發現,因此他動了貪念。”
“也許劉三的本意隻是想把錢偷出來,但是被許中秋發現了,二人在拉扯過程當中,許中秋被劉三誤殺。既然殺了人,事情就沒辦法善了。”
“能夠將人體切割成數塊的工具還有什麼比伐木的電鋸來的更適合呢?從劉三能夠接觸到的工具考慮,木材加工廠的電鋸極有可能就是分屍的凶器。”
“凶案的第一現場很可能是在安振華的家裡,而分屍現場,我推測是在防空洞內。”
“如果這個推測成立的話,安振華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經遇害了。一星期之前償還賭債的2000塊錢很有可能來自於20000塊的拆遷安置費。所以劉三的結局,我想安振華應該替許中秋報了仇,他殺掉了劉三!”
第一次,一口氣說完這麼長的一段話,我都想為自己鼓掌,感覺自己真是越來越棒了!
臭老頭聽完我說的話,一臉沉思不語,他慣性地想去捋自己的胡子,卻忘記了自己幾天前才修過麵。
“我原以為,你會通過看許中秋的回憶,來找到凶手,借著這個案子,考一考你的膽識勇氣和才智。沒想到,你卻隻看了半截,沒有看完。通過這半截線索,推測出來真正的凶手,雖然膽識不足,但勇氣才智卻是上乘,也是出乎我的意料,不愧是我看中的徒兒。”
“不過,你這個膽識嗎,還是得多多練練才行!”
臭老頭誇完我,突然話鋒一轉,不知為何,我心中頓生一種不好的預感。膽識不足,這個要如何彌補,不會要把我弄到亂葬崗去挖死人吧!我不去,我不去,死都不去的。是的,這可是我的小秘密,我有潔癖,重度潔癖,我不怕鬼,卻怕那些惡心巴拉,血刺呼啦的鮮血肉塊什麼的,看著著實犯惡心。
“雖然你聽不懂亡靈的語言,但是作為一個亡者,她飄蕩在這個世間,還能有什麼心願未了,需要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找你?你可好好想想,她有什麼舍不得,有什麼還沒有去做的心願呢?”
老頭終於將話題轉到了我一直想知道的問題上。
沉冤得雪,大仇得報,還會有什麼未了的心願?我望向臭老頭,卻發現他並沒有看我,一個人隻是望著遠處西沉的落日,靜默不語。
隨著他的目光,我亦望向天邊的落日,“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世間萬物似乎在眷念落日的餘暉一般,一切籠罩在橘黃色的暖陽之下,萬般不舍,萬般繾綣。
我突然體會到了許中秋在記憶中,向我傳達的東西,是眷戀,是繾綣,是舍不得。她舍不得她的愛人,舍不得她的親人,舍不得她的孩子。
“她想要跟他們好好地告彆”我試著給出了答案。
“死亡是一扇門,它並不意味著生命的結束,而是穿過它進入另外一個世界。有過離彆,才會珍惜,才會變得慈悲和平靜,我想這就是她的遺願吧!好好地跟這個世界告彆,好好地跟她的親人告彆,然後走進門的另一邊。”
也許正是懷著這樣的念頭,那位化妝師才會洗去她滿臉的血汙,給她的頭顱束好頭發,畫好妝容,為她留下在這個世間最後的一張照片。
所以我才能夠感受到她。
“我能夠為她做些什麼呢”
“給她最後一次機會,當她的眼睛,做她的嘴巴,讓她看一看她想看的人,讓她說完她想說完的話。”
“好吧!我答應她。”不假思索地我答應了下來。
“閉上眼睛,放鬆,用你的意識去尋找她,然後告訴她,你的決定。接下來,你會睡一覺,醒來以後,這件事就結束了。”
找了個舒舒服服的位置,我躺倒在草地上,準備睡上一覺,閉上眼睛之前,臭老頭突然問了我一句話,“你準備好進入門的另一邊了嗎”
“準備好了”,我大聲而堅定地說道。
閉上眼睛,我陷入了睡夢當中。
隻是在心裡有個小小的聲音在輕輕地問道,為什麼是我,而不是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