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燒死了十幾個人,等火勢小一點,依然有士兵拚命的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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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再燒。
童貫賭的是黑峰寨不可能一直把夾道修上去,隻要夾道突破了,一切也就結束了。
他想的確實沒錯,在付出了幾百人的傷亡後,朝廷大軍終於突破了夾道,來到一處稍微平緩寬敞的地方。
捷足先登的士兵還沒來得及慶祝,就驚訝地發現,前方不遠處,又是兩麵高高的石牆,還有那噩夢般的夾道。
來都來了,還能怎麼辦,隻能繼續。
這一次沒有了投石車的輔助,夾道被破壞的情形要輕微得多。
士兵們頂著石頭牆上射下的密密麻麻的箭雨,繼續往夾道湧去。
重複的死亡節奏,無奈的孤注一擲,在夾道裡不斷的上演著。
童貫站在第一道緩坡前,強令大軍繼續強攻。
“哼,不信你黑峰寨一直把夾道修到頂。”
到目前為止,黑峰寨幾乎沒有動用主力,僅僅是在夾道兩側安排了一些護寨隊的隊員對敵人進行射擊。
八萬大軍,不是一下子就能消滅的,這山道上也不比平地,敵人能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所以機關弩的威力也顯現不出來。
黑峰寨也沒打算現在就把主力頂上硬拚,沒必要。
所以彆看戰況慘烈,其實朝廷大軍損失也僅僅是兩三千人,而黑峰寨這邊,隻有幾個運氣不好的護寨隊員被打死打傷。
慢慢消耗敵人吧。
看著眼前這種戰況,黑紫薇、胡八零等人都很沉得住氣。
黑紫薇道“郭大哥,看樣子敵人很難攻到山寨半山,不如您讓您的隊伍從另一側下山,從後麵截住朝廷大軍,防止一會攻打不下時他們撤退。”
郭正罡點點頭,道“好,正該如此,來人,霍州軍從小道下山,準備攔截逃跑的敵人。”
不說霍州軍領命而去,隻說朝廷大軍孤注一擲,不惜一切代價地往山上攻。
夾道歡迎這個詞,原本是多麼熱情好客的表現,如今卻是朝廷大軍的夢魘。
隻見夾道上已經鋪滿了屍體,進攻的士兵越來越感覺沒有希望了,夾道已經突破了三道,但似乎印證了之前的那句話“山路彎彎,我心傷傷。”
突破一道關口,還有一道,似乎沒有儘頭。
瀕臨死亡的人,如果有一線希望,就會激發強烈的鬥誌,但是如果這一線希望一直都是一線,一直下去,沒有儘頭,這鬥誌就會自我懷疑,慢慢就煙消雲散。
童貫的手下人目前就是這種心態,身邊的人不斷慘死,但路還是沒有儘頭,活著的希望越來越渺茫,進攻還是撤退,這天平開始左右搖擺,隻看那一邊落下的點數更多一絲絲,天平就會往那邊傾斜。
雪崩,一開始往往是從一片雪花的滑落開始的。
夾道內,終於有一個士兵崩潰了,大哭著,不管不顧地往下麵跑去,嘴裡大喊著“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童貫遠遠看見,急得滿頭大汗,抽出寶劍,一指那人道“督戰隊,給我殺了他。”
督戰隊毫不猶豫,擠過人群,一刀就砍掉了那名士兵的腦袋。
然而既然掉落了一片雪花,那其它雪花也就漸漸支撐不住,開始兩片、三片的崩潰滑落。
當雪花變成雪球,呼嘯著形成雪崩,督戰隊已經無能為力了,砍不完,根本砍不完。
對著自己昔日的同胞下手,督戰隊的心裡壓力十分巨大,終於,他們也手軟了,不管童貫如何命令,他們也跟著逃了。
童貫的副將退到童貫身邊,半跪著道“將軍,頂不住了,撤吧,逃出去,做流兵也比在這送死強啊!”
“流兵?”
童貫身為朝廷任命的大將軍,原本對那些流兵是嗤之以鼻的。
打敗仗就打敗仗,還不敢回去受死,做個喪家犬一般的流兵,真給大旗國軍人丟臉。
可是如今自己竟然也有要成為流兵的可能,活著,狗一般的流離失所,還是硬氣地回去,接受朝廷的審判?
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題。
死到臨頭,原先的豪言壯語突然失效了。
就如一個一直以誠信自居的人,突然房貸還不起了,成了失信的老賴,心裡堵得慌慌的感覺,隻有經曆過的人才知道。
童貫不是一個如他表麵所想的硬氣的人,事到臨頭,慫了,帶著剩下還有六萬多的大軍,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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