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沈醉雪半夢半醒間,恍惚以為自己回了蘇國。
或者說,就算是在蘇國,因為病痛折磨他也沒有睡得這麼香過,不會手腳發冷,也不會有邪火灼燒。
帶著淡淡煙草味……沈醉雪意識到什麼,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完全窩進了顏長歲的懷裡。
他的頭枕在對方結實的臂彎裡,一隻手還無意識地搭在顏長歲肌肉分明的胸膛上,兩人距離近得他能清晰地聽到顏長歲平穩的心跳,感受到他呼吸時胸口的起伏。
沈醉雪的臉瞬間燒了起來,本能地抬腳就要踹向這個占他便宜的混蛋——
腳踝在半空中被一隻大手精準地握住。
“老實點,鬨一晚上了。”顏長歲的聲音帶著剛醒的沙啞,眼睛還沒完全睜開,手上的力道卻不容掙脫。
“你、你放開!”沈醉雪掙紮著,羞憤交加,“誰準你抱我的?”
顏長歲這才完全清醒,他眯著眼看了看兩人此刻的姿勢,又看向被自己握在手中的那隻白皙腳踝,忽然笑了,那笑容帶著幾分戲謔,與他平日裡的糙漢形象截然不同。
“小少爺,你搞搞清楚。”顏長歲非但沒放,反而用拇指輕輕摩挲了一下掌中纖細的骨節,觸感細膩得不可思議,“昨晚是誰先一個勁兒往我這邊擠?我好好睡在炕邊上,是你自己滾進我懷裡的。”
沈醉雪一愣,昨晚模糊的記憶湧上心頭——後半夜他似乎覺得冷,迷迷糊糊中確實循著熱源貼了過去。
想清楚了,但是他嘴上絕不認輸,“你這麼大力氣,怎麼可能推不開我?”
“推開你?”顏長歲挑眉,另一隻空著的手指了指自己胸前皺巴巴的衣襟,“你是不知道你睡著了有多能折騰,這衣服都被你抓成這樣了,我差點喘不過氣。”
沈醉雪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顏長歲那件舊褂子的前襟果然皺成一團,上麵似乎還留著一點自己口水的痕跡
他的臉色頓時由紅轉白,又由白轉紅,精彩紛呈,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看著他這副又羞又窘、偏偏還要強撐鎮定的模樣,顏長歲心頭那點被吵醒的不快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柔軟。
他鬆開握著沈醉雪腳踝的手,發現那纖細的腕子上竟被自己握出了一圈淺淺的紅痕,在雪白的皮膚上格外刺眼。
顏長歲眼神微暗,心底掠過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後悔。
他若無其事地坐起身,開始穿衣服,背對著沈醉雪,聲音恢複了平時的粗聲粗氣,卻刻意放低了些,“炕是大,但睡兩個人確實擠了點。你要介意,我今晚打地鋪。”
沈醉雪迅速收回腳,蜷縮起來,把臉埋進膝蓋裡,隻露出通紅的耳朵尖
房間瞬間陷入一種微妙的沉默,隻有顏長歲穿衣時布料摩擦的窸窣聲。
顏長歲利落地套上褲子,係好腰帶,心裡卻並不像表麵那麼平靜。
他其實一點都不介意擠,甚至……有點懷念剛才醒來時懷裡的溫度和重量,但他知道這想法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不說彆的,小少爺一看就是人間富貴花,不是他一個鄉下泥腿子可以肖想的。
就在顏長歲穿上外衣,準備下炕時,身後傳來極輕、帶著點彆扭哼唧的聲音:
“……不用打地鋪。”
顏長歲動作一頓,沒有回頭,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沈醉雪的聲音更低了,幾乎含在嘴裡,但在這寂靜的清晨格外清晰:“……我不介意擠,地上涼——我可不是心疼你,是你生病了就沒人伺候我了!”
說完這句,他好像用儘了所有勇氣,立刻掀開被子跳下炕,手忙腳亂地開始穿自己的衣服,故意弄出很大聲響,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顏長歲的嘴角控製不住地向上揚起,一股暖流悄然淌過心間。他嗯了一聲,算是回應,繼續係著扣子,動作卻明顯慢了下來,仿佛在等著沈醉雪。
沈醉雪偷偷瞟了一眼顏長歲寬厚的背影,想起昨夜睡夢中那份踏實和溫暖,是他下鄉以來,甚至是在城裡家中都許久未曾體會過的安穩。
自從幼時被確診為遺傳導致的星癮科學生理病症,絕非違反平台規則的內容),他就再也沒怎麼睡好過,即使後麵痊愈了他也因為體弱很難睡得那麼香。
他確實……眷戀那份感覺。但這個念頭讓他耳根更燙了。
兩人各懷心事,沉默地穿好衣服。當顏長歲掀開簾子準備出去打水時,沈醉雪下意識地跟在他身後半步的距離,帶著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依賴。
因為早上的一陣兵荒馬亂,沈醉雪和顏長歲到打穀場時,打穀場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知青們站成一堆,村民們則三三兩兩聊著天。
李建國站在一個石碾上,手裡拿著工分本,正在分配任務。
顏長歲習慣性想往村民堆裡走,腳步卻下意識頓了頓,最終站在了離知青們不遠不近的地方,這個位置讓他既能注意到沈醉雪的情況,又不會顯得太過刻意。
“新來的知青同誌過來一下。”李建國招呼道。
沈醉雪和其他四個新知青走上前去,顏長歲注意到他微微挺直了背,似乎有些緊張。
李建國清了清嗓子,埋頭看著工分本,“咱們村的規矩,新來的頭一個月是適應期,工分折半。等你們熟悉了農活,再按正常標準算。”
一個戴眼鏡的男知青當即就不滿了,“憑什麼啊?我們大老遠來支援農村建設,就應該一視同仁!”
李建國臉色一沉,虎著臉道:“王小軍同誌,這不是城裡坐辦公室,農活講究的是經驗和力氣。讓你們一開始就乾全工分的活,怕是撐不住。”
其他老知青也紛紛附和,“就是,我們剛來的時候也這樣!”
他們也是這麼過來的,憑什麼新來的不用經曆這段時間?
沈醉雪安靜地站在一旁,完全不參與爭端,等大家爭論稍歇,才對李建國道:“李隊長,我身體確實不太好,昨天還發了燒,能不能給我分配輕鬆一點的活?工分少一點沒關係,主要是怕身體承受不了給隊裡添麻煩。”
他的聲音不大,卻讓現場突然安靜下來,不管是村民還是知青都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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