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哪兒的?”
葉子回答了。
孟宴臣“好地方。”
葉子“你去過?”
孟宴臣“出差。”
許沁抽出紙巾擦了擦手,起身。
肖亦驍“嘛去?”
許沁“值夜班,先走了。”
孟宴臣“我送你。”
許沁“不用,地鐵很快。”
孟宴臣不說話,抄起鑰匙串,起身出去了。許沁看他一眼,跟著出去。
肖亦驍回頭看他倆背影。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孟宴臣這幾年話越來越少了。
……
因是周末,深夜的街道上仍有車輛來往。
孟宴臣的車停在紅燈前,他扭頭看許沁一眼,許沁望著窗外的路燈光,表情乾淨而冷淡。
“看什麼?”她望著窗外,問。
孟宴臣手指敲著方向盤“今天,媽媽跟我說了些事情。”
許沁“什麼事?”
孟宴臣“沒什麼大事,就是讓我問問你。”
許沁等了一會兒,見他沒下文了,扭頭看他“問什麼?”
孟宴臣“想結婚了嗎?”
許沁重新扭回頭去,不在乎的樣子“沒有想,也沒有不想。”
孟宴臣揣摩了一會兒,問“想和什麼樣的男生交往?”
許沁“聽媽媽的安排。”
孟宴臣“還和小時候一樣,對什麼都沒興趣。”
許沁望著窗外的夜色,不發一言。
快到醫院時,孟宴臣忽問“和宋焰說話了?”
許沁“沒有。”
孟宴臣扭頭看她。
許沁“我跟他說話,他不理我。——無所謂,我和他也沒什麼可聊的。”
孟宴臣很仔細地看著許沁的臉,卻沒從她臉上看出一絲多餘的表情。
“沁沁?”
“嗯?”
“那年你出國前,媽媽跟你談了什麼?”
“問我是要宋焰,還是要錢。”許沁扭頭看孟宴臣,說,“我當然要錢了。”
孟宴臣盯著她,一瞬間眼神複雜。
許沁卻努努嘴指前頭“綠燈了。走吧。”
……
許沁協助高良主任完成了一台心肺外科手術,對方是個中年男人,夜裡突發心臟病。
好不容易搶救過來,出了手術室卻見兩個女人在廝打。原來送人來的是男人的情人,現在被妻子撞上,免不了一番揪扯。不少護士在勸架。
許沁平靜地繞過吵架的人群,離開走廊。
回到辦公室,難得無風無浪地度過了半小時。
可往往到快換班的時候,是突發事件最多的時候。許沁已多次在臨近下班時遭遇手術類急救。遇到這種情況,加班時間無限拉長也沒辦法。
離換班還有十分鐘,來看病的隻有一個被流浪貓撓到的白領,許沁正為她處理,外頭傳來匆匆的腳步聲和哭聲,隨即是問詢聲“手臂傷著了,往哪邊看醫生啊?”
腳步聲靠近。
很快,一對夫婦拖著個十歲多正在嚎哭的小男孩衝進診斷室,嚷“醫生,我家寶寶燙傷了!”
許沁抬眸瞥一眼小孩手臂上並不嚴重的傷勢,收回目光“去門診掛號。”
母親急道“小孩子疼得不行啦,門診排隊要排到什麼時候?外邊又沒人,你是醫生,就通融一下給我家寶寶看看嘛。”
小男孩哇哇大哭著,此刻外頭也沒彆的急診病人,許沁道“去外邊排隊。”
那母親還不滿“可是……”
許沁抬起頭“這邊還有病人。”
那對父母便拉著小孩站在一旁等,齊齊瞪著許沁,仿佛這樣能給她壓力,叫她迅速打發手頭的病人。
許沁“麻煩你們出去一下,保護這位病人的隱私。順便先去掛號。”
兩人不情不願拉著小孩退到門口,就是不出診斷室。
許沁沒跟他們較真,她開了處方,遞給白領“藥房領完藥,去注射科打針。還有,以後被狗咬了,去疾病預防中心,不用來綜合醫院。”
“謝謝醫生。”白領拿著處方單離開。
那對父母立刻拉著男孩坐來椅子上“醫生,你看看,小孩被開水燙到,手上都起泡——”
話音未落,兩個渾身黑灰的男人衝了進來“醫生!”
一個男人手腕上的衣袖燒焦了,布料和皮肉黏在一起,黑紅一片,慘不忍睹。
那對父母和孩子嫌他們身上臟,躲去一旁。
許沁覺得這兩人眼熟,一時卻想不起來,轉身找剪刀鑷子時,突然想起在五芳街的火災中看過這兩張臉。
她看一眼桌邊燙傷的小孩子,迅速打出一張處方箋給他的父母“去藥房領藥,塗三天就好了。”
說完轉身對護士,“小南呢,把她叫來,準備手術。”
那父親見狀,不可置信“醫生,我孩子這邊你還沒看呢!”
許沁回頭“你們照這處方去拿藥就行。”說著要走。
男人怒了,猛扯許沁一把。
許沁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你給我兒子看病了嗎?!啊?!十秒都沒看!你把病情搞清楚沒就亂開藥?你問了我們是什麼情況嗎就亂開藥?!”
許沁“想跟醫生聊天,去門診排隊。”轉頭,“小北,帶這位去隔壁,準備手術。”
許沁迅速往外走,那男人卻揪住許沁的白大褂,把她扯回去“你今天不給我兒子把病看清楚,我要你好看!”
許沁“你鬆開。”
“不鬆你要怎麼著?”男人打開手機,對準許沁的臉,“市裡最好的醫院,醫生就這麼個素質,我要拍下來放到網上給人看。”
許沁一揚手,男人的手機摔到地上。
“你他媽的!”男人手掌朝許沁打下去。
護士尖叫“你乾嘛?!”
許沁用力掙紮,可力氣不夠,躲不開,眼睜睜看著他的巴掌朝自己扇來,她眼底一陣冷光閃過,卻毫無作用。
那巴掌卻沒落下。
一道陌生又熟悉的高大身影擋在了許沁前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