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焰許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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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沁一路開車回了孟家,孟宴臣的車停在門口。
許沁才進家門就察覺氣氛不太一樣,孟宴臣坐在餐廳裡的大理石桌旁低頭吃麵。付聞櫻守在一邊,雙臂疊放在桌上,一臉慈愛地看著孟宴臣。
聽見開門聲,孟宴臣往這頭瞥了一眼,目光在許沁身上停留一秒,又平淡地收回去。
付聞櫻似乎心情格外好,笑“沁沁回來了?”
許沁喚了聲媽。
付聞櫻“還沒吃早飯吧,過來跟你哥一起吃麵。我還說怕你忘了,要給你打電話呢,宴臣說不用。看來是我瞎操心。”
許沁低頭脫著鞋子,心下一陣搜索,猛然想起今天是孟宴臣的生日。
她忘了。
一抬眼又見孟宴臣低頭喝湯時拿眼角看了她一下,眼神依舊平淡無痕。
這麼多年,他的性格許沁再清楚不過。他和她一模一樣,內心壓抑到何種程度,表麵也看不出一絲波瀾。
許沁換了拖鞋走去餐廳,在孟宴臣對麵坐下。
付聞櫻問“沒吃早飯吧?”
許沁本想撒謊,但實在吃不下了,便道“吃過了,喝碗湯吧。”
付聞櫻吩咐桂姨去盛湯。
她微笑著看許沁,又看孟宴臣,目光在兩人身上流連“一晃,我們家兩個孩子長這麼大了。”
許沁從桂姨手裡接過湯碗。
付聞櫻說“生這小子的時候可把我折騰慘了,在醫院裡躺了七個小時,就是不肯出來。你爸還說這孩子以後是個操心的命,得讓我狠狠傷心的。”
許沁和孟宴臣動作同步,低頭喝湯。
“結果是胡說,大院裡沒有比宴臣更叫父母省心的孩子,長這麼大從沒讓媽媽傷心過。還記得小時候——”
付聞櫻今日的話比平時多,講述著孟宴臣剛出生時的事。每年生日她都會講一遍,沒有哪個孩子會在這天打擾一個母親的回憶。
孟宴臣一會兒得去上班,吃完壽麵就上樓去收拾了。
許沁也回到房間,從架子上取下一個木雕的小孟宴臣,走去他房間敲門。
“進來。”
許沁推門進去,孟宴臣站在落地鏡前穿衣,他已換好一件黑色襯衫,正在係袖扣。
或許是因為黑襯衫黑長褲,顯得他身形格外頎長,臉色也格外清冷。
許沁轉了轉手裡的木雕,過去遞給他。
孟宴臣看一眼,從她手裡抽過雕刻,轉身拉開抽屜,丟了進去,抽屜裡大大小小一堆小孟宴臣。
他關上抽屜,下手不輕,啪地一聲。
他不看她,繼續穿薄毛衣。
許沁原地站了幾秒,才說了句“生日快樂,心想事成。”
孟宴臣沒有接話。
許沁轉身往外走,走到門邊,聽見身後孟宴臣淡淡的嗓音“沒有彆的話要說?”
許沁腳步站住。
葉子的事沒什麼可問的,孟宴臣的性格她再清楚不過,不論是他的教養還是他的潔癖,都做不出那種事。
他弄這一出不過是——
罷了。
今天是他生日。
許沁道“沒有。”說著去拉房門。
那邊,櫃門砰地一聲關上。
“不是回來質問我的?”孟宴臣問,“彆說你跑回來是因為想起了我的生日。”
許沁扶著門沿,說“你是很過分。”
“怎麼?”他對著鏡子理襯衣領,居然慢慢地笑出一聲,“傷到你心上人那可憐的自尊了?”
他一貫守禮克己,極少如此刻薄,偏偏每次都是針對宋焰。而以他低調不張揚的性格,怎麼可能為區區小事去給一個派出所打招呼,更遑論拿他的車去接人,無非是為了給宋焰和她之間劃上一道深溝。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用權勢欺壓他人的人,她再清楚不過,可這一次,
許沁的手輕輕一推,才拉開的門又緊緊闔上。
她回頭看他“孟宴臣,你想乾什麼?”
孟宴臣亦回頭看她“你想乾什麼?”
許沁不說話。
孟宴臣看她片刻,轉身去拉開衣櫃門,一長排各式大衣筆直懸掛著,他挑中一件,手指在衣架上頓了一下,說“當然,如果你隻是玩玩,沒關係;如果你是認真的,我勸你最好打住。”
他抽了一件灰色的大衣出來,木衣架重新掛回去。
許沁問“所以你現在是以家長的身份在管我?”
孟宴臣“不然?”
兩人連爭鋒相對都是異常平靜的,像沒有風來的湖麵。
許沁看著他把大衣穿上了,說“孟宴臣,你不要再管我的事。我跟誰結婚,跟誰相親,跟誰戀愛,跟誰玩——都不關你的事。”
這話說完,房間裡有好幾秒的寂靜。
孟宴臣沒看她,他低著頭在整理袖口。他穿衣服向來一絲不苟,任何細節都不放過——襯衫袖口、薄衫袖口、大衣袖口,一層一層理好。
終於,他說“他不行。”
孟宴臣一字一句,說“就他不行。”
許沁頓感荒謬至極“為什——”
“他不配。”他迅速而冷靜地打斷,仿佛多說一個字都覺得厭惡,“我拜托你找也找個像樣的。”
許沁壓低聲音“你說話彆太過分。”
“我過分?”孟宴臣唇角彎一下,淡淡道,“他為你做過什麼?但凡他對你有一絲真心,當年因為那種原因分開,一個男人就該咬緊了牙關拚死往上爬混出個人樣來;但凡他對你有一絲真心,他混到現在都不會隻是個消防員,連給你條像樣的項鏈都買不起。”
許沁下頜緊繃,像是被戳到最難堪的傷疤。
她不是不諳世事活在夢幻裡的小女孩,也不是追求柏拉圖精神戀愛的小姑娘。她也虛偽,她也世故,她也會算計,她也會比較。
如果要她拋棄現有的一切,權力地位,金錢財富,父母親情,隻為他;
那麼,他憑什麼?
他拿什麼來要求她這麼做?
早晨站在派出所門口時,望著宋焰離開的背影時,她就在想,所以她沒有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