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新一輪的戰爭又開始了,一連數天。
大夫們最長的記錄是三天沒合眼,有個彆大夫甚至做著手術,就一頭栽到地上,再也沒能醒來。
副手隻得忍著眼淚將他抬下去,接過手術刀繼續之前的工作。
經曆的手術多了,大家手上的技術都練出來了。之前的很多副手,現在也成了主刀,可以帶醫徒了。
這場戰鬥又已經持續了許多天,由於大夏上下一心,拚死抵抗,硬生生的將匈奴人擋在了玉門關外,不得進前半寸。
匈奴久攻不下,傷亡慘重,仍未能踏進玉門關一步,卻也舍不得輕易撤走。
同樣的,大夏的將士們也有不小的傷亡。
蔣禹清已經兩天兩夜沒睡了,她也很累。可是看到一個個血肉模糊的重傷員們被抬進來。她隻能咬著牙堅持著,她堅持的久一些,就能多救一個人。
也有傷太重,還沒有等到上手術台就沒了的。麵對這樣的,蔣禹清也無能為力,隻能含淚給他們蓋上白布。
他們大多都很年輕,就像剛剛抬進來的這個小夥子。
他的身上一共有四處刀傷,和一道箭傷,僅有一息尚存。最致命的是胸口箭傷。韃子十分惡毒,箭頭上都帶的有倒勾,甚至浸了生物毒素,或者是糞水。
若是沒有青黴素之類的消炎藥,大夏不知道要折損多少將士。
此時,插在這位士兵胸口上的箭杆已經被剪去,隻餘寸許在外頭。蔣禹清怕他撐不住,立即給他輸送了一絲生機。
剛剪開他胸前破爛的盔甲,一方被血浸透的白布就掉了出來。
蔣禹清打開一看,隻見血布中間繡著一個大大的“死”字,旁邊還有一行小字“賜兒一麵死字旗,傷時拭血,死後裹身。勇往直前,勿望本份。”
蔣禹清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這得是多麼偉大的母親,才會贈給兒子這樣的旗幟。
她的副手們也看到了這旗幟上字,一個姑娘當時就淚崩了,哭著罵道“該死的匈奴韃子”
蔣禹清將那麵“死”字旗放到一邊,狠狠的擦掉眼淚,深吸一口氣對姑娘們道“彆哭了,先救人!”一麵加快手上的動作,一麵暗中加大了生機輸入。
閻王想要人,也要看她蔣禹清放不放!
她定要讓他,活著回去見他的母親!
好在她最終成功的將他從死神手裡搶了回來。給他包紮好後,她看到了他脖子上戴著的身份木牌“何雲飛”。是個好很好聽的名字。
致於那麵染血的“死“字旗,蔣禹清用一塊乾淨的紗布卷了起來,輕輕的放在他的身邊
又是一天一夜過去,蔣禹清終於拖著麻木的雙腿,從自己專屬的板凳上走下來。
戰事短暫的停歇,醫護們也終於能喘口氣了。
走出手術室的大門,蔣禹清摘下口罩,深深的吸了口外麵鮮冷的空氣。連著聞了三天三夜的消毒水味和血腥味兒,新鮮空氣的味道真的是太好了,她甚至能品出甜味兒來。
隻是這太陽也落得太快了些,剛剛還在頭頂呢,這眨眼的功夫就黑天了——臥艸!
看著她小小的身子毫無聲息的栽倒在地,周圍的人群頓時驚慌失措。
“縣主!”“小神醫!”“快來人啊,小神醫暈過去了!”一陣兵慌馬亂後,蔣禹清被抱到她的帳子裡。
其他的大夫診過,確定沒啥大事,這是累暈的。傷兵們聽說蔣禹清累暈過去,頓時炸了鍋。
大家紛紛想過來看他,還是讓其他的醫護給攔住了“不用去看,你們一窩蜂的湧過去,才會吵著她睡覺。你們好好的養傷,快點好起來,就是對她最好的報答了!”
傷兵們這才紅著眼按下了。
蔣禹清暈過去的事情,很快就被上報到了秦夷簡那裡。秦夷簡正同幾位副將在商討戰局。
聽到下屬報告,神色頗為複雜道“我們欠這個孩子的太多了。等戰事結束後,本將軍一定上書陛下為她請功!”
幾位偏將也是心有惶惶道“應該的!若不是她,這會兒我們還不知要折損多少人。
現如今最先的那批輕傷員已經全痊,可以再度上戰場。重傷員也恢複的極好。
可以說,除了戰場上直接折損的將士,抬下來傷員真正死亡的不到二成。這個數字,我們從前想都不敢想!”
“是啊,她可真是我們大夏的福星啊。”秦夷簡長歎一聲,放下推演的沙盤起身“走,去看看我們的小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