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天變!
“站住,彆跑!”
一聲尖利的吆喝聲,身後急促的腳步聲愈來愈近,精瘦的少年一拉同伴的手,轉身鑽進了一條小巷中。
“阿酒哥哥,他們追上來了嗎?”
說話的是個眉目清秀的少年,略小黝黑精瘦少年兩歲。
他喘著粗氣,懷中緊緊抱著一隻破布口袋,蓬頭垢麵,滿臉驚慌,樣子十分狼狽。
名叫阿酒的精瘦少年,一手捂住清秀少年的嘴,輕聲道“噓……彆說話。”
話必,阿酒貼著牆根兒蹲下,用一條滿是泥垢的青色粗布袖子,揩了揩臉上的汗珠,貓身探出半顆腦袋,偷瞄向小巷外。
倏地一綹烏黑的頭發耷拉下,遮住了視線,阿酒顧不得那麼多,瞪大了眼珠子,警惕地觀察著巷外周遭事物。
半晌過後,阿酒忽然懵了。
心中暗生疑惑道“人呢?”
他卻不知道,此時身後正站著一個身穿藏藍色短袍的人影,勾著腰俯視著自己。
阿酒一邊疑惑著,鼻頭一癢,猶如雞毛掃過,驚起一身雞皮疙瘩,一個沒忍住。
“阿嚏……”一聲,阿酒忽地捂住嘴巴。
這才想起來,那綹該死的頭發還耷拉在臉上。
阿酒伸手撩了撩,突然感覺哪裡不對勁兒,這綹頭發的手感絲滑,要知道自己半個多月沒洗頭了。
思索著,阿酒輕輕往下拽了拽,口中輕喃“咦,怎們一點也不疼?”
接著,他又用力拽了拽,頭皮上仍舊沒有痛感傳來,此刻他愈發篤定這不是自己的頭發,手上不由地又加了五分力道。
正當阿酒疑惑之時,頭頂上方傳來一聲淒慘的哀嚎“哎喲,我的小祖宗!”
“媽呀,有鬼呀!”
聞聲阿酒大驚,嚎出一嗓子,五指一鉤,用力薅住手中的頭發,不由分說地往懷中一扯,一顆包裹在絲發中的腦袋砸了下來。
撲通一聲,一道藍色的身影接踵落下,腳下地震一般,驚起一灘塵土。
“何方妖孽,在此作祟!”阿酒一咬牙,心中一橫,破口大罵,“看小爺今兒個,踩不死你……”
罵著,阿酒“噌”的一聲站起來,抬腳就往那張肥胖且慘白的臉上踩去。
“讓你嚇老子,讓你嚇老子……”
“呸呸,今兒就讓你嘗嘗小爺的腳丫子。”
“香不香,香不香,”一邊踩一邊罵,不時還夾雜著口水,往那人身上吐去,“小爺問你話呢?香不香?”
半晌,足足踩了一百三十一腳。
阿酒也累了,踩著那人的臉,喘著粗氣,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珠,破洞的布鞋露出一根大拇哥子,用力的摳著那人鼻孔。
“今兒小爺連鬼都收拾了,在這鐵門鎮上,老子還怕誰?”
阿酒嘴角上揚,嘿嘿憨笑,腦海中浮現出他一人一棒,製霸鐵門鎮的畫麵。全鎮子八百七十五口人都跪在他腳下,手捧著火烤鹹魚、鐵鍋燉大鵝、豬肉燉粉條子,等待著他的臨幸。
“小七,跟著酒哥混,大鵝隨便燉。”
正得意,阿酒顧不得擦去嘴角掛著的哈喇子,朗聲詢問身後。
身後鴉雀無聲……
咦,小七去哪了?
“小七,小七……”阿酒頭也不回,兀自又喊了兩聲。
回應他的卻是,一隻烏鴉“嘎嘎”飛過。
換成以前,阿酒早就從腰包中摸出他那個已經被盤包漿了的彈弓,給那烏鴉一石子了。
但此時,他卻格外淡定。
不是說他阿酒不餓,而是作為一個馬上就要製霸鐵門鎮的大人物,他已經不屑於烏鴉身上那二兩瘦肉了。
俄頃。
聽聞無聲,阿酒皺了皺眉“又睡著了?”
阿酒不耐煩的回過頭去,剛想責罵小七兩句。
忽地察覺到了哪裡不對,隻見身後一丈外,站著兩個五大三粗的人影,腋下夾著哨棒,摩拳擦掌,正惡狠狠地凝望著自己,其中一人手上還扼著一個人。
那人穿著一身寬大的破布袍子,雖然邋裡邋遢,但生的眉目清秀,樣貌十分眼熟。
那不正是他在找的小七嗎!
叫小七的少年一聲不發,站在兩人中間瑟瑟發抖,眼眶通紅,隱約可見有晶瑩閃爍。
“我操,你玩兒不起,你搞偷襲?”
見此情狀,阿酒驚呼,還不忘冷啐了一口“呸……不講武德!”
挾持小七的兩個粗漢子,氣的滿臉通紅,卻紋絲不動,連嘴都不還,任由阿酒大罵。
阿酒懷疑人生了,這兩人怕不是個傻子吧?迷茫中思忖片刻,可越想越疑惑,難道大白天見鬼了?
鬼!
阿酒大驚,愈發篤定是見鬼了,因為此時此刻,他腳下正踩著一隻鬼,一隻頭發比女人還絲滑的鬼。
想到這裡,阿酒緩緩低下頭,這一低頭不要緊,驚的他打了個寒顫,這隻鬼怎麼也這麼眼熟?
陡然想到了什麼,阿酒驚呼一聲“皮長山!”
皮長山,鐵門鎮唯一的一家酒肆“三碗不過崗”的大管事,人稱滾刀肉,皮總管。
要說起這家叫“三碗不過崗”的酒肆,阿酒可是常客,這家酒肆魚好,肉肥,米香,唯獨米酒不行。
美其名曰“三碗不過崗”的米酒,他阿酒最多一次足足豪飲六斤,酒後神清氣爽全無半分醉意,以至於他一直認為滾刀肉皮長山在酒裡摻了水。
這家酒肆在鐵門鎮開張三年,阿酒從這家酒肆裡借走了燒鵝三十五隻,鹹魚六十三條,豬大腸九十一根,大白米兩百一十斤,米酒三百六十壺。
平均三天光顧一次,隻借不還!他阿酒還美其名曰吃大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