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天變!
清晨的山裡,冷!
這是一種徹骨的冷,小七捂著單薄的破布衫,口中哈著白氣,蹲在地上小聲喊著,道“酒哥哥,酒哥哥快醒醒。”
阿酒哪裡聽得見小七的呼喚,此時正閉著目,一臉猥瑣地傻笑著。
“從今兒起,小爺我要雄霸鐵門鎮……哈哈……姓龔的,下跪磕頭,喊兩聲酒爺,老子就饒你一命。”
“還有你!”阿酒臉色陡然陰冷,陰惻惻壞笑,“皮長山,……嘿嘿……小爺我要看看,你有沒有……”
“呸呸。”聞言,小七的小臉一紅,朝著阿酒的臉上吐了兩口唾沫星子,口中罵道,“登徒子!大流氓!”
啪啪啪,唾沫星子如雨點兒般落在阿酒臉色。
隻見睡夢中的阿酒,突然手舞足蹈起來,口中驚叫一聲“下雨了,小豆丁快快、快去把魚乾兒收進來……”
阿酒這一通群魔亂舞,忽然一把薅住了小七的衣領子,嘶的一聲,小七胸口的破布被扯破,透出了裡衣的裹布。
“啊!”
小七尖叫一聲,一手抓住被扯破的衣服口子,另一隻手掄圓了,一巴掌甩在了阿酒的右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身後歪脖樹上的兩隻老鴉倏地驚飛,撲騰著翅膀在阿酒頭頂盤旋。
阿酒吃痛,睜開惺忪的睡眼,隻覺一陣頭暈目眩,右臉火辣辣地疼,口中喃喃道“什……什麼時辰了?”
“哼!”小七冷眉緊蹙,兩臂交叉與胸前。
見小七不回答,阿酒撓了撓亂成鳥窩的頭發,伸了個懶腰,睡眼朦朧地瞧了瞧遠方的景象,薄霧中青山忽隱忽現。
“雨停了?”阿酒頓了頓,轉過頭去問。
小七冷道“壓根兒就沒下。”
“哦?是嗎……”阿酒突然想到了什麼,又問,“那個老頭兒呢?”
“哪個老頭兒?”小七瞥了一眼,還在生著氣。
“啊?”阿酒仿佛還未從睡夢中清醒,埋頭回想著,聲音似有若無地從嗓子裡冒出,“就是一直說話的那個老頭兒啊!”
“這兒就我們倆,哪有什麼老頭兒一直在說話!”
阿酒愕然,瞧著對方,一本正經道“昨晚的聲音你沒聽到嗎?”
“有病!”
小七沉著臉,說完也不理他的阿酒哥哥,頭也不回,自顧自地就朝著山下走去。
“我沒病啊!”阿酒訕訕開口,心裡想著,難道就我一個人聽到了?這不對啊!一定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最終,阿酒如此想肯定是遇見鬼了!
就在此時,頭頂傳來“呱呱”兩聲老鴉叫,阿酒隻覺一陣陰嗖嗖的冷風從後背刮過,驀然回頭,卻見不遠處的山崗子上,孤零零地豎立著一個墳塚。
“啊!”的一聲驚叫。
阿酒嚇了一跳,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朝著已經消失在晨霧中的小七喊了一聲“小七,你去哪啊?”
遠處傳來了小七的回音“回家!”
“等、等等我啊!”
阿酒慌不擇路,連滾帶爬的追了上去。
殊不知,剛剛他從地上跳起來時,腳下的一塊火石子,被一腳踩了個粉碎。
……
午時。
鐵門鎮西口。
人潮湧動著,仿佛在湊著什麼熱鬨,鎮子本身就不大,一共八百七十五口人,除了七老八十躺床板兒不能動的孤寡老人,幾乎全到齊了。
借著烏壓壓的人腦袋縫看出去,隻見一人身著淡藍色雲綢長袍,頭戴青玉發冠,腰掛白玉劍佩,身後背著一柄被黑布包裹著的,隻露出劍首的長劍。
那人是個英俊男子,身高一米有八餘,身形削瘦,麵若冠玉,一身書生意氣,誠不似一個劍客。
隻見那人凡過一家鋪子,也不去看門臉上賣著什麼,隨意的挑上一件提在手上,也不詢價,隨手就這麼一揮,從大袖中甩出幾錢碎銀。
人群中湊熱鬨的皮長山,翹著蘭花指,仔細的打量著英俊男子的臉,似是在辨認對方的來曆。
鐵門鎮不大,一共才三百多戶人家,皮長山幾乎能夠叫出所有人的名字,可他從沒見過此人。
這座關外小鎮,鎮上多為窮苦人家,出手如此闊綽的,肯定也不是誰家的遠房親戚,要知道就在剛剛一刻鐘時間裡,那個男人就花掉了上十兩銀子,這可是鎮上一個家庭三年的開銷,若是誰家真有如此闊綽紈絝親戚,早就搬進雨佳城裡住大宅去了。
人群中皮長山,翹著蘭花指,口中嬌嗔道“嘖嘖……這是從哪裡來的俏麵粉郎……真俊俏。”
一旁鼻青臉腫的漢子,聞聲,湊上前附和道“是早上從鏡州那邊兒過來的,說是要尋一個叫雲什麼的姑娘。”
“教坊司那邊新來的花魁娘子雲裳?”
雖說隻是小小的鐵門鎮教坊司的小花魁,但皮長山清楚,那個叫雲裳的花魁娘子,比起雨佳城教坊司的大花魁也不遑多讓,甚至要愈發的嫵媚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