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天變!
半晌。
營寨內人聲鼎沸,人群高喊著一個人的名字,一片嘈雜聲中,一群手持長刀,身披獸皮的赤膊大漢,擁簇著一駕四方大轎徐徐而來。
四方大轎由四名大漢扛在肩上,大轎上的狼皮凳上坐著一個中年男人,男人無眉,光頭圓脖,細目垂耳,整個人被一張巨大的沙狼皮包裹著,一顆猙獰的狼頭垂在左肩上。
見來人,裘厲微微頷首,嗓音陰鷙道“疏勒。”
“裘厲!”疏勒高高地斜睨眾人,最後目光停住在裘厲身上。
疏勒忽然睜開眼,隻是一眼,驚的在場所有人幾乎窒息。一雙冰冷的眼神凝視著裘厲,眸光中閃爍著猜疑、殺意、警惕……以及仇恨。
忽地山風大作,風吹過一道道山崗,猶如一聲聲餓狼在嘶鳴。
躲在遠處偷窺的阿酒與龔唯,蜷縮著身子,渾身肌肉不停的痙攣抽搐,若不是提前服下了雨佳郡主給的絕氣丹,二人此刻早就被剁成了泥肉丸子。
阿酒口吐白沫,艱難開口傳音“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千萬彆動!”龔唯嘴角青筋暴起,一顆顆豆大的冷汗爬滿了額頭,“要是被發現了……就、就真沒命了……”
“啊!”的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
一名騎在馬上的勁裝刀客,撲通一聲摔下馬,倒在地上抽搐兩下,七竅湧血而亡。
與此同時,人群之中,接連有人倒地暴斃。
對峙約半刻。
“疏勒!適可而止吧。”端坐馬上的裘厲冷喝一聲,倏地出手。
隻見一隻精瘦的右手從黑袍中探出,手腕上戴著的黑色沉香木珠串下,垂著一塊青色的玉牌,玉牌上隱約可見,雕刻著一個“伍”字。
“五品修者!”
一眼認出那塊青色玉牌的龔唯,眉宇緊蹙,滿眼儘是驚恐之色。
正在此時,裘厲腳下的土地一沉,以他為中心,方圓百米內一道沙塵衝天而起,數十米高的沙塵,瞬間吞噬了小半座營寨。
“啊……”
“救、救我……”
營寨內,不時傳來人的哭嚎聲和馬匹的嘶鳴聲,夾雜著重物從高空落下的破碎聲。
一瞬間,諾大的營寨炸開了鍋。
“疏勒!”裘厲再度開口,語氣不容置疑,“你若再不收手,我便讓你同你的族人一同葬身於沙瀑之中。”
俄頃。
疏勒終究還是認輸了,咆哮出聲“住手!”
幾乎是同時,疏勒的話音剛落。
裘厲收回了手,漫天的沙塵轟然坍塌而下,沙塵落地的瞬間,激起的沙爆,朝著四麵八方濺射開,大半座大黃山被如霧的沙塵所籠罩。
沙塵中裘厲滿眼戲謔,嗤笑一聲“三年了,你一點長進也沒有。”
“你!”疏勒咬牙切齒,眼神凶戾,卻也無可奈何。
他不是裘厲的對手,縱使如今擁有虎狼之師,在絕對的實力碾壓下,人數優勢顯得如此的渺小且蒼白,不過是一隻隻卑微的螻蟻。
疏勒咆哮道“你我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哈哈……”裘厲冷笑,一張臉毫不動容,反唇相譏道,“疏勒,你還是這麼弱啊。”
“裘厲!我不會忘記三年前的那個晚上,你夜襲我陀羅族汗帳,殺我父汗和二弟……我會找你複仇的!會一定會去找你的!”
“我隨時恭候你的複仇。”說著,裘厲忽然一頓,話鋒一轉,“不過,現在我們得談談正事。”
“什麼正事?”
裘厲冷聲提醒,道“你與大軒的那筆買賣。”
疏勒一臉驚愕,不可置信道“你在替大軒朝廷做事?”
“是又如何?”
“呸。”疏勒冷啐一口,話音鄙夷,“你可彆忘了,五王之戰時,是姓龍的滅了你們整個沙族。”
“哈哈哈……當年你們陀羅國,不也被打成了苟延殘喘的遊牧部落?”裘厲語氣平靜,卻字字見血,“對了,如今的陀羅族部還剩多少人了?”
“你!”疏勒啞口無言,猛然站起。
“罷了罷了。”裘厲擺了擺手,眼神平靜,“這筆買賣,你做還是不做?”
疏勒不說話,怒目圓瞪,站在四方大轎上,隻是點了下頭。
“那就請吧。”
疏勒冷哼一聲“哼。”
裘厲滿意地微笑,今日他在意誌上擊潰了對方。
說完,裘厲也不回頭,隻是向著身後一招手,便兀自策馬朝著營寨內馳去。
身後一行四騎緊隨其後。
……
望著營門外的眾人,消失而去。
阿酒忽地開口問“老龔,五品修者是什麼?”
“我不是你老公!”龔唯皺了皺眉。
“那叫老唯?”
“小子,我都能當你爹了。”
“老唯!”
“稱我一聲兄長也可以。”
“老唯,老唯老唯……”阿酒不厭其煩的重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