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多鐘，胡衛東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
領導最怕半夜來電話，電話一響，胡衛東的睡意一下全沒了。
“書記，省長他們剛剛離開了美居。”打電話來的是省委秘書長喬太陽，他可是一夜沒睡。
這麼早？
胡衛東有些奇怪，這半夜三更的，省長他們去乾什麼？
徐雨萌昨天夜裡休息前就安排好了，今天早上去京陽市最大的蔬菜批發市場：城東蔬菜糧油批發市場去看看，那裡是京陽市整個糧油蔬菜集散地。
中南的地理位置有些偏北，二、三月正是中南省一年最寒冷的季節，而淩晨三四點左右，又是一天最冷的時候。
車子離開美居酒店，徐雨萌就發現街上已經有不少環衛工人在打掃衛生了。
現在的環衛工人，年輕人已經不願意去乾了，基本上都是40往上的大媽和大叔，甚至還有60多歲的老年人，這些人普遍沒有什麼技能，更沒有什麼文化，不少地方已經嫌他們年紀大了，所以隻能做這種收入又低、又起早摸黑的環衛工人。
都說環衛工人是城市的美容師，但實際上，他們的身份非常卑微，常常被人看不起。
看到這些比自己年紀還要大的環衛工人這麼早就起來打掃衛生，徐雨萌心裡還是有些惻隱，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什麼樣的工作都要有人去做，像食物鏈一樣，有低端的，有中端的，還有高端的，形成一個完整的鏈條，維係著這個社會的運轉。
在主城區的時候，看到這些環衛工人已經在開始打掃衛生了徐雨萌還沒有過多的想法，心裡也隻是感慨環衛工人的不易，城北蔬菜糧油批發市場位於京陽市的北郊，離開城區的時候，徐雨萌發現有些不太正常了：北郊這一塊的環衛工人，竟然比城區一點不少，甚至還更多，幾乎隔個幾百米就有一個環衛工人，提著撮箕，拿著火鉗，就像執勤的警察，站在路邊，眼睛盯著路上，一有垃圾馬上夾掉。
還有就是才三點多鐘，各個路口交警也已經開始執勤了。
徐雨萌就估計，自己到京陽的消息，恐怕已經讓京陽方麵知道了。
“小敏同誌，良忠同誌，賴廳長，看來我們想鬼子進村打槍的不要是做不到咯，看見沒有，京陽方麵已經有準備了。”徐雨萌有些無奈的對車上的人說。
王小敏，丁良忠，賴遠洋這些人其實也看出異常來了。
他們幾位也是經常到下麵視察的，個個也都是千年的狐狸萬年的妖了，有沒有準備當然一看就知道，但省長不說，他們也不會說，否則顯的自己都能似的。
不是有句玩笑話嗎，和領導一起上廁所，你的尿呲的都不能比領導高，也不能比領導快，否則就會顯得領導腎功能不行了。
王小敏笑笑，問：“省長，那還去批發市場嗎？”
“去，為什麼不去？暗訪不行，那我們就來明察。”徐雨萌很果決的說。
走進城北農糧油蔬菜批發市場，熟悉的喧鬨，喧鬨中卻透著股異樣。
市場裡，搬運工們腳步匆匆，蔬果、糧油在有條不紊地流轉，吆喝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維持著該有的熱鬨。
但真正讓氣氛變得怪異的，是隨處可見的執法人員。城管們身著統一製服，三人一組，在各個通道間來回巡查，原本隨意停放的車輛在他們的指揮下，整齊地排列在指定區域。市管局的工作人員也不少，他們手持檢查設備，頻繁出入各個攤位，仔細核對商品的資質、檢測報告。
更讓人意外的是，公安執勤人員也在市場中穿梭，不時用對講機交流著。
徐雨萌眉頭微微皺起，這些平日裡偶爾現身的執法力量，此刻如此大規模地聚集，讓市場秩序過於井然，反倒顯得不太正常，好似一場大戲即將開場，卻透著不尋常的緊繃感。
徐雨萌先是來到一家糧油店。老板滿臉笑意，主動迎上來打招呼，腰杆挺得筆直。徐雨萌開口問道：“老板，去年生意咋樣啊？”老板不假思索地說：“去年生意好得沒話說，一直都在盈利，利潤比前一年還高了不少呢！”
接著，徐雨萌又問：“今年這糧油的貨源穩定不？”老板連忙點頭，拍著胸脯保證：“穩得很！一直都是長期合作的供應商，啥時候要貨都能馬上送來，絕對不會斷貨！”領導拿起一袋大米，看了看問道：“價格上波動大不大？”老板立馬回應：“一點都不大，這麼多年都是薄利多銷，主打一個實惠。”
隨後，他們走到一個蔬菜攤前。攤主是個中年大姐，滿臉堆笑，站得規規矩矩。徐雨萌笑著問：“大姐，去年生意怎麼樣啊？”大姐笑著說：“去年那生意，好得沒話說，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徐雨萌接著問：“今年蔬菜進貨方便不？”大姐連忙說：“方便得很，天天都有新鮮菜送來，一點不耽誤賣！”
徐雨萌覺得這些人的回答就像編好了的劇本，回答的滴水不漏，但又沒有多少實質性內容，她甚至有些懷疑這些人是真的商戶麼？
她想起了一個冷笑話。
某天，一位領導來到了當地的菜市場，準備視察並了解市民的日常生活。在市場中，他的目光被一位蔬菜攤主吸引，攤上的蔬菜色彩繽紛，擺放整齊。
領導走到蔬菜攤前，看著新鮮的蔬菜問道：“這蔬菜看起來不錯，生意怎麼樣？”
攤主答道：“平時挺好，今天一棵菜都沒賣。”
“為什麼？”領導好奇地問。
“因為您來了，顧客不讓進。”攤主無奈地說。
領導微微一笑：“那我買兩棵。”
攤主搖頭：“不賣。”
領導疑惑：“為什麼不賣？”
攤主解釋：“因為您沒來時這菜每棵10元，您來了每棵隻賣5元，賣一棵虧5塊。”
領導點頭：“那就按每棵10元來兩棵。”
攤主依然拒絕：“還是不賣。”
領導有些生氣：“這又是為什麼？”
攤主低聲說：“因為我不是賣菜的，我其實是負責市場安全的。”
領導：“那把你們隊長叫來！”
攤主指了指：“隊長在那邊賣水果呢。”
領導啞然：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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