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武五年,九月中旬,長安城內外金風送爽,持續了近一月的繁忙秋收終於畫上了句點。
關中平原上,曾經金黃的稻浪已被收割殆儘,隻留下整齊的麥茬和散落在田埂間、未來得及運走的穀堆。家家戶戶的糧倉都裝得滿滿當當。
然而,在這片安寧富足的景象之下,一股洶湧的暗流卻在帝國的核心悄然湧動。
隨著糧草的充沛,兵甲的齊備,那柄指向魏國的利劍,已然鋒芒畢露……
九極宮,九極殿,大朝會。
今日的大朝會與往日不同,氣氛格外凝重。
自太子劉祺平定鮮卑之亂,帶著拓跋力微的首級和被俘的魏將閻柔歸來後,朝堂之上,那股壓抑已久的戰意便如同地底的岩漿,隻待一個爆發的契機。
若非接踵而至的春祭大典、關乎國本的科舉,以及最為重要的秋收農忙,恐怕請兵伐魏的奏章早已堆滿了禦案……
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今日的大朝會,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議題隻有一個,伐魏!
禦階之上,漢帝劉瑁端坐其上,一身玄色袞服儘顯天子威嚴,連年的征戰與殫精竭慮並未壓垮這位中興之主,反而讓他的氣勢更加壓人。
此刻,他目光平靜地掃過階下,文武百官依照品級,分列左右,鴉雀無聲。
太子劉祺侍立在左首第一的位置,這位年輕的儲君經曆了北疆戰火的洗禮,稚氣已褪去不少,眉宇間多了幾分與其年齡不符的沉穩與威勢。
中書左丞毛玠、尚書令徐庶、中書右丞田豐等一乾重臣皆立於班中,靜靜等候著禦座之上,大漢天子的最終決斷。
“眾卿。”
劉瑁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間穿透了寂靜的大殿,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錦衣衛對閻柔的審訊,已有結果。
閻柔親口招認,他奉逆賊曹丕之命,勾結鮮卑頭領拓跋力微,煽動鮮卑諸部,深入我大漢北疆!
若非太子與諸將用命,及時平定叛亂,斬殺拓跋力微於靈丘,恐怕我並州無數百姓都將再遭鮮卑荼毒!”
提及鮮卑之亂,殿內氣氛陡然一緊,不少官員臉上都浮現出難以掩飾的憤慨之色。
那場短暫的叛亂,不僅讓大漢的北疆防線一度告急,更重要的是,它直接導致了定海神針典韋血灑共縣,壯烈犧牲!
劉瑁的聲音逐漸低沉,帶著刻骨的悲愴與壓抑的怒火。
“曹丕此舉,名為借兵,實為引狼入室!與鮮卑同流合汙,早已背棄了大漢,喪儘人倫!
朕自益州起兵,掃平西川,光複雍涼,收複荊襄,平定江東,克複並州,掃平宇內,誌在止戈息武!讓我大漢子民能夠安居樂業,再不受顛沛流離之苦!還天下百姓一個真正的太平盛世!
然逆賊曹丕,竊據中原,僭稱偽號,至今仍盤踞薊城,負隅頑抗,不惜引塞外胡虜南下,欲使我華夏衣冠之所,再遭鐵蹄踐踏,淪為腥膻之地!
此等倒行逆施之舉,人神共憤,天地不容!”
他的聲音在宏偉的殿堂中回蕩,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千鈞之力,重重敲擊在每個人的心上。
“去歲共縣之痛,?武為國捐軀,朕未嘗一日敢忘!今歲鮮卑之亂,更是為我等敲響了警鐘!曹賊不除,邊疆不寧!國無寧日,百姓難安!”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平複了一下激蕩的情緒,目光再次變得堅定。
“幸賴上天垂佑,祖宗庇佑,今歲風調雨順,四海豐收,國庫充盈,兵甲充足,士氣高昂!”
劉瑁猛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群臣。
“朕意已決!當此天時、地利、人和齊備之際,再興王師,掃滅曹逆!徹底結束這分裂之局,告慰為國捐軀之英魂,再造大漢朗朗山河!”
“陛下聖明!”
階下群臣聞言,精神皆為之一振,齊聲應和,聲浪在大殿中回響。他們等待已久的時刻,終於到來!
劉瑁微微頷首,示意肅靜,隨即沉聲宣布:“傳朕旨意!”
一名內侍官立刻上前,展開一份早已擬好的詔書宣讀起來。
“詔曰:
逆賊曹丕,豺狼成性,虺蜴為心,昔受漢祿而反噬其主,此其罪一也!
今竊神器複結胡虜,借鮮卑之兵禍亂北疆;輸幽州鐵器千車,私授漠北之酋,資敵壯寇,此其罪二也!
此等倒行逆施,與虎謀皮之舉;視我華夏子民如草芥,天理不容,此其罪三也!